上一章：（9）請你留下來
文｜中藥味的吧啦啦
周江剛回到律所就看到蕭沫，“蕭小姐，你這是干嘛，突然跑我這來。”
“左笙胃出血，在醫院躺著呢，他說讓你看看這些合同，幫他處理一下。”蕭沫拍拍手里的文件說。 ?
“胃出血？”周江盯著蕭沫，這不像蕭沫啊，以前左笙沒病時蕭沫都是纏著不放，今天居然淡定的坐在他的辦公室里。
“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林夏照顧用得著我？”蕭沫自嘲的笑了笑。 ?
“林夏？她沒回北京？”周江身體一僵，厲聲問道，少有的皺起眉頭。
“回什么北京？她就在左笙病房啊。”蕭沫疑惑的問著。
周江慌忙的拿起手機撥出了他最熟悉的號碼。還沒張口就被一聲輕輕的聲音打斷。那句話淡淡的，就像是最獨門的暗器一針見血的插入了周江的心，沒有聽到心跳變快的聲音，沒有在意因為用力漸漸鼓起地脈搏，那些焦躁的不安的小動作隨著電話那邊傳來話語漸漸失去了力氣。
他聽到林夏的聲音：“周江，我不回北京了，我要留在上海了，周江，你開心吧，你可以天天看到我了。”可是周江要怎么告訴林夏，現在的他一點也不高興。
該怎樣開始回憶呢，很多畫面開始胡亂的閃，雜亂無章又開始愈發清晰，畫面的最后一幀停在林夏害羞的笑上，女孩低著頭帶著笑意，她快樂的跑向男孩牽起手，低頭說著些什么，想要努力的看清男孩的面容，直到最后費盡力氣才看到了男孩側頭的樣子。這幅畫面曾經在周江的夢里出現過無數回，醒來的時候能清楚的感覺到心臟牽引著全身的疼痛，一千次一萬次的不想承認，可在夢里牽起林夏手的男孩分明是左笙，原來連做夢也夢不到自己啊，周江自嘲的笑了笑。
周江記得林夏是漸漸開始改變的，2008年2月高三的那個寒假周江是在林夏家過的，一去便看到左笙和藍旭，中午吃飯時周江熟練的跟林夏倒滿一整杯可樂，林夏是碳酸飲料中毒者這一點周江五歲時就發現了。
“我跟左笙喝水吧。”林夏推過杯子時，周江一愣。“那我喝可樂吧。”藍旭把杯子接了過來說道。
周江看著跟左笙一起喝水的林夏，恍然想起以前十七年的寒假都是他和林夏兩個人，在林夏的家里抱著那個小小的不太清晰的電視機，有說有笑。第一次產生了林夏不再只屬于他的念頭，雖然他自己也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可是仍然感到全身一陣涼意，像是夏天里的一支冰激凌倒進衣服里，涼涼的，濕濕的，粘在衣服上的粘稠感讓人難受的不知身體如何安放。
我跟左笙一起自習。
我下課跟左笙一起走。
沒有沒有，我還是很喜歡看電視劇的，可是左笙說看書會更好一點。
明天有考試，死定了，左笙說不前進十名就不理我了。
………
這都是林夏每天都說的話，每當那時周江總會想起以前那個跟他搶著鬧著的林夏，那時以為蠻橫不講理的林夏現在的模樣是周江也憧憬過的樣子。有很長一段時間，周江開始反感林夏每次都笑著叫他龍鳳胎哥哥，那曾經證明他們親密的稱呼，現在像立起的厚厚的墻壓迫周江不能呼吸。
我不是你哥哥啊，又為什么要這樣叫我？
我不想當你哥哥啊，還是林夏只愿意當我的妹妹呢？
周江在心里無數次的感受到那些不安的，流動著的寒流，它們一次又一次的沖擊著周江的全身的每一個細胞，叫囂著躁動著，周江也不知道，它們是不是那個被人類稱之為“嫉妒”的東西。
周江被蕭沫離開的關門聲嚇得一驚，下意識地摸了摸手上不知何時接過來的文件，窗外，是下雨的聲音，聲音漸漸變大，淹沒了整個城市。上海居然下了暴雨啊，在這樣干燥又寒冷的冬季。還記得林夏前幾天才抱怨上海的冬天比北京還冷，還大聲說南方城市冬天暖和的話都是騙人，林夏那些張牙舞爪的小動作周江都記得，周江朝窗外望一望，現在的林夏覺得上海更冷了吧，又轉念低頭想，或許在左笙身邊早也不在意這上海的天氣了。
周江重新閉上眼睛，大概十年了吧，那種痛苦的心酸的感覺已經消失不見十年了，現在又突然再次感受到。
很多的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吧，所以很多時候周江都認為陪伴林夏的時光都是自己偷來的，是在命運還沒有出現之前的無力反抗。
林夏，你不會再離開左笙了吧。
林夏，其實我明明知道左笙很愛你。
林夏，早知道就不帶你來上海了。
就像很多年前周江在那個自習室看著那些題，眼睛空洞，喉嚨因為隱忍漸漸變得很痛，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林夏，早知道就不跟你上這所高中了。
下一章：（11）上海那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