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十六洞和七十二島的“小可愛”們
距離我從燕子塢傖惶逃出,已有七日。
可臨走前慕容博暗波流轉的眼神還是讓我心有余悸。
那眼神我見過,和當年小白消失前凝望我的眼神驚人的相似。
我尚不知他倆對我是不是都飽含著同一種情感,如果當真如是,那為何慕容博不肯放我走,小白卻不肯為我留?
雖然師傅說過,眾生皆平等。
雖然師傅也曾叮囑過,出家人應了卻紅塵,男女授受不親。
但關于男男到底該不該親這個論題,我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和師傅討論。
于是我加快了前往靈鷲宮的腳步,那里或許有我需要的答案。
待趕到天山腳下,夜已深。
一點也不皎潔的月光被道旁老樹異常茂密的枝葉嚴嚴實實地遮擋森林之外,我不由得裹緊了袈裟。
在陰森的小道上緩緩而行,周圍安靜得有些詭異。
突然,身后傳來一陣有些沉悶卻又連綿不絕的聲響。
我立馬原地打坐,凝神運氣,掌中的熊熊焰火蓄勢待發。
“哎呀媽呀!嚇死小僧了!”
突然,我的腚部感受到內力深厚的一擊,雖然那股溫熱的暖流并不是讓人反感,但我還是抑制不住沖失聲尖叫起來。
回頭一看,只見一只枯瘦的爪子破土而出,牢牢吸附在我的屁股右瓣上。
“何方妖孽竟敢對本國師無禮!”我怒火中燒,一聲嘶吼,左臂發力,將那爪子連同那妖孽從地里拽了出來。
電光石火間,右掌的火焰刀已迫不及待,不偏不倚烙在那妖孽的肋部。
“哎呀我去,什么玩意兒!”
一陣刺痛透過掌心蔓延至我全身。
借著火焰刀的余光,我這才看清,這妖孽竟是個披著一身鉚釘外衣的禿頂小瘦子!
“放放放放.....放下桑土公!不不不不....不然我天....天天天風洞安安安...安洞主可繞不了你!”身后忽然又冒出了一個小結巴刺耳的咆哮。
我低頭一看,不知何時,身外竟滿滿當當圍繞著一群身型短小,面相老成的男男女女。
他們一個個身著奇裝異服,手持造型奇特的兵器,可能是因為身高的原因,看上去并沒有太大的殺傷力。
若是他們一擁而上,我勝算恐怕不到三成,但如果是單打獨斗,肯定灑灑水啦。
于是,我一手把那個叫桑土公的鉚釘瘦子拎在半空中,一手又運起了火焰掌,陰陽怪氣地道:“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漢。若想單獨切磋武藝,小僧奉陪到底。”
“呸!”
一口濃痰從侏儒群中飛射而出,帶著一股殺氣,重重擊在我的太陽穴上,一陣眩暈。幸好我有小無相功護體,否則恐怕早已斃命。
“是誰?”我整理了一下情緒,輕聲問道。畢竟欺負一群侏儒的丑事傳出去,有損我吐蕃國師的名聲。
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突然,一個異物又從人群中直奔我面門而來,我眼疾手快,手掌翻飛,硬生生將那異物擒在半空中——是一條黑紋青眼白蛇!
沒待我將它甩開,滲著毒液的獠牙已狠狠刺入手腕。
毒液侵入體內,任憑我聚氣死命阻撓,也擋不住它的肆意侵蝕,只覺雙腿發軟,眼前一黑,我便昏睡過去。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夜的噩夢,夢到了師傅將我逐出師門,夢到了慕容博對我窮追不舍,夢到了小白棄我而去。
“小和尚,醒醒!”一個稚嫩的童聲將我從噩夢中喚醒。
耀眼的陽光刺得我像長了針眼一般,睜不開眼。
等我適應了強烈的光線,才發現自己竟然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
身邊密密麻麻圍著一群小個子,想必就是昨晚偷襲我的那伙小畜生!
不對!
我開始懷疑是不是體內的毒素還沒散去,出現了幻覺——他們一個個滿臉的天真無邪,奶聲奶氣的,和昨夜那群只會下黑手的畜生判若兩人。
“我……你們……我……”我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小和尚,昨晚是一個意外。”一個頭插著一根鳥毛的“小男孩”先開了口。
這話聽著有點耳熟,難道是慕容博……
沒等我拉回思緒,這群“小屁孩”像是炸了鍋的螞蟻,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來。
過程不再贅述,按慣例,我大概總結了一下,主要是以下幾點內容:
1、他們是天山周邊的三十六洞和七十二島的洞主和島主們。
2、昨晚摸我屁股的,是川西碧磷洞洞主桑土公,擅長遁地,號稱憑著滿身倒刺可以敵人無從下手,其實就是穿了一件非主流鉚釘皮衣。
3、吐我一臉痰的,是海南島五指山赤焰洞端木元,以五斗米神功著稱,此神功的唯一用途就是可以控制自己吐出的痰在空中的飛行軌跡。
4、放出黑紋青眼白蛇的玩蛇男,因長期被自己養的蛇當作獵物撕咬,練就了百毒不侵的奇特體質。
5、其他的洞主和島主各自都掌握著至少一項奇門絕技,但是這些絕技好像在實戰中都沒有用,所以他們都被靈鷲宮天山童姥種下了生死符。
6、為了免受生死符折磨,他們每年都要上山向天山童姥進貢,以換保質期一年的解藥。這幾天正是他們今年進貢的最后期限。
7、生死符除了毒發時奇癢無比,劇痛難忍,還有一個副作用——中了生死符的人,身材會變回孩童時的模樣,而且白天功力盡失,與真正的孩童無異;一旦夜色降臨,他們的功力便會迅速恢復,而且性格會變得異常殘暴,無法控制。
8、那個頭插鳥毛的是他們推選出來的帶頭大哥烏老大,目前還不知道他有什么奇淫巧計。
聽完這一百零八個小畜生長達半天的敘述,我勉強總結出以上八個重點。
不知道其他的是否可信,但對于第七條,我表示深深的懷疑。
生死符能控制他們的功力尚還可信,但若是說能改變性格,未免有些牽強——我想,他們本性便是殘暴至極,昨夜對我的種種便是鐵證;至于白日性格變得如孩童般純真,可能只是他們怕在毫無反抗能力的時候遭仇人報復而故意設下的保護傘吧。
恐怕,他們隨行的那一車車裝滿奇珍異寶的貢品也不干凈吧。
看來,對于這群“小可愛”,我不能驚擾,只能多加防備。畢竟此行一探天山童姥真容才是我的主要目的,至于昨夜的仇,可擇日再報。
“小和尚,天山兇險,你來這做什么呢?”烏老大看我半天不言語,一臉關切地問道。
我心生一計,面露苦色,答道:“我也是中了天山童姥的生死符,特地前來進貢,以求童姥靈藥。”
“哦?”烏老大臉上突然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狡黠,笑瞇瞇地問道:“那你的貢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