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人到中年。
生完二寶五個月,全職帶娃一年半后,我又重返職場。
新工作在一新開項目,職位空缺數(shù)月,急需人手,甚至還沒見過面,對方就在電話里一槌定音催著去拷貝圖紙投入工作。
考慮到我自己工作空窗期已有年余,需要重新積累經(jīng)驗;居家偏僻,公共交通基本沒指望,這個項目路途較順,路況簡單,對我這個拿證未滿一年,開車經(jīng)驗為零的女司機來說還有點可行性;而且全職的日子里儲蓄日漸減少,開支逐漸增大,赤字凸出,這個工作開出的價碼在我的底線之上;況且長期的全職泯滅了我的社會價值,在本就岌岌可危的婆媳關(guān)系里,我被鄙視的體無完膚,也算為了證明自己吧,老娘即使賦閑也不失人才一枚,毅然決然打定主意去上班。
然后把爺爺奶奶請來帶不滿三歲的女兒和未滿半歲的兒子,我還沒來得及買兩套正裝,只熟悉兩把方向盤就匆匆忙忙披掛上陣了。
重返職場,聽著周圍同事“王姐,王姐……”的稱呼,看著他們年輕的面龐,驀然發(fā)現(xiàn),時間留給我的不僅僅是兩個孩子,還有年齡的滄桑,我已經(jīng)不再是青澀的小姑娘,不是同事眼中的“小王”,小王已然步入中年,一副大王的模樣,可是我還是一副不淡定,暴脾氣的形象。
人到中年,重入職場,工作生活的壓力接踵而至,適應(yīng)工作,熟悉項目,處理積余,安撫兒女,磨合駕駛,生活又一次巨變。
像被突然卷入極速流動的漩渦,一天被割裂成工作時間和家庭時間,只有6個小時左右的睡眠時間真正屬于自己。工作是單休制,上班時間12小時左右,平日的早出晚歸再拋去擠奶喂奶和必要的清潔工作,留給孩子的互動時間也驟然減少,讀書游戲看視頻輔食水果戶外活動,這些一度由我一手操辦的事情,我不得不讓賢,種種隱憂被深深地?zé)o奈壓下。不然讓每天頂著黑眼圈,下午靠咖啡續(xù)命的我怎么辦?時間總不夠用,操心的事總做不完,還要調(diào)節(jié)好自己,我還是我娃的糧食之源吶。上班遲一點擔(dān)心老板投向辦公室的眼睛,下班晚一些又擔(dān)心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忍饑挨餓,已經(jīng)無暇生出更多的情緒,林林總總的事已經(jīng)把我拉扯的像刑架上的勇士,分分鐘會分崩離析。
日復(fù)一日,我陷入陀螺般旋轉(zhuǎn),忙不停歇,卻仍然愧對周圍。工作上,項目日日趕工,同事們幾乎全年無休,我還有一個單休可以利用,已然羨煞一眾旁人。對家里,我早出晚歸,有時候出門孩子在睡,回來孩子又睡了。記不清她多少次央求我去幼兒園接送她,甚至有幾個早上和我同時醒來,看到我上班就開啟大哭模式。僅有一天的休息時間還要完成陪娃,清潔,補覺,代替老人做做家務(wù),幾乎難有出門看看得空。孩子處于好奇心重,快速吸收的敏感時期,天天被局限在院子里,老人初來乍到,對這座城市充滿好奇和不適,我又很需要這一天時間休息回血。時間像海綿被擠干,偶有回神,越發(fā)感嘆單身時候使用時間的奢侈,生活怎么走著走著就變成了這副樣子?
心事與誰說,壓力何處排?我連傾訴的時間都不夠,抱怨都是種浪費。于是越發(fā)想念我的媽媽,她人生的這個階段是怎么過來的?如果媽媽在我身邊該多好,只有在她身邊,我知道我也是個孩子,可以從媽媽,員工,妻子,媳婦的角色里短暫抽離,不用顧忌那么多人的感受,不被要求,任性一會兒,哪怕是五分鐘。
于是,思念如潮水洶涌,把我淹沒,濕出一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