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菊三夜

? ? ? 我看到,簇擁的菊兒,一夜是萎蔫蕭疏;

? ? ? 我嗅到,枯縮的瓣兒,一夜是飄零落地;

? ? ? 我聽到,折腰的莖兒,一夜是此起彼伏。


? ? ? 冬一夜

? ? ? 我復行于菊株的路上,是風雨兼程,凌冽地,卻又扶起我的衣角。褶皺被輕易得拉扯著,伴著我耳畔的呢喃,隨著我額上的線痕,在桃源設酒出宿,在商女輕歌曼舞。風好似喚起了我,衣角,和菊。那是養花人的呼喚?!那是花的吶喊!

? ? ? 上衣衫腳、下擺,俶爾翻起,卷著服飾滑落而脫,一切好像順其自然。西北而吹的風又大了些,雨水猶無云開霧散之勢,我加快了腳步,急心向著菊盆。

? ? ? 不料,眼前是被我的衣服遮掩著的杭白菊,邊邊白角處處透著熟悉,不禁更加迫切了。蕭蕭,蕭蕭,我的衣裳還在歌舞平升,枝杈曲曲折折,勾住了衣領,一起似水蕩漾。衣裳驟起,我的東西被勾住了!

? ? ? 望著的,是一株杭白菊,含苞待放的菊。本想看看,能否自養胎菊,可不是,誰不想嘗嘗這菊茶呢。更不必談談杭菊胎菊,“物以稀為貴”,可嘗著舒怡,才有《飲茶歌誚崔石使君》那一點意境。服侍的這菊兒,也到了綻胎之季,蓄著力準備來垂下“花條”。佳物,自稍縱即逝。因為學業的鎖控,我相失交臂,后悔莫及。據養花人所語:這次胎菊的色澤,不大好,墨金墨金的。顯然,是收早了,價格也會有所浮動。實屬叫人羨嫉。它竟也有些香氣,嗅著迷人,動人!花蜜清香淡雅,我是蜜蜂,尋著菊,饞著菊,品著菊。其花瓣內斂完整,好若蜷縮的孩兒,緊緊擁著,我是多么愉悅。

? ? ? 是啊孩兒,是皇后區的孩兒,盯向的,只是被上衣牽連著的菊朵,它有熟悉的花瓣,也僅剩偏偏角角。萎謝的菊變得扭曲,變得畸形,我不見得你了,你真得好像胎菊啊,我是多么懷念。

? ? ? 你活在了過去,又向曾經去長。你伸出了臂膀,遞給我們品味;現在這是在詘著膀子道別吧!

? ? ? 我親愛的菊啊!深痛的菊啊!著實令我惶惶然啊!你的蜜粉是否在我望著的遠方歟?


夢一夜

“燕雀安知我鴻鵠之志。”(選自《史記·陳涉世家》)我明明是只云雀,掠過的是杭菊;我明明是朵花瓣,劃去的是鴻鵠。我昨兒才盼過你,為何還會盤旋于此?

這是夜闌中睜眼,久久,久久深凝天窗。我覺得,上面的你也在俯瞰我,出于惋惜,啟于一枕黃粱。

鸞乃鳳之族,翱翔紫云霓。空中有我的軌跡,是云痕留下我的道別。我的喙里,是菊瓣。有陣陣余香縈繞在我旁,是這條條鏈鎖困身,困心,困神。

我是一只自由無束的雀,離去了一盆杭白菊,是我自由的追求,和花的不挽留。我向巢窠射去,似逐日之箭。樹林,是茂密華榮的樹,樹冠的四擴是叉刀的縱橫馳騁,拉扯撕裂的奪著。我住在茂中的“最高峰”中,可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我的窩中,可是有來自遠方的蜜粉。

但從來競寬的枝干們啊,你們為什么要升長啊!紋路的刻印,是斷斷續續,七扭八扭。是一一樹洞的深邃,中空的枝內,滴答卻成了養分,你們好像我所鳥瞰之人啊!可是我是無拘無束的!

我是一只自由無束的鵠,我喜歡鎮中的江水,有咸,辣或甜。愛屋及烏,我喜歡這個鎮的屋子,傾斜著的角度,是我的佇立點,是我的起點。我爪下,是一朵花,它潔白無瑕似我,一根根的垂條,是它蜷曲的代價嗎?我覺得這是人們給我的雕塑,我叼起一瓣飛去了。

在穹頂之下,是我掃下的視線。這是一座空鎮了,沒人會照顧我的塑像。他們為什么都去了那高樓林立?他們為什么都想了那娛樂至死?我的雕塑很瘦小,很澀硬,很稀疏,或許本應如此,然是與爾等謂“栩栩如生”截然不同矣。我好愛這片棟梁,好愛這泓清泉,細嗅薔薇與人氣,柔撫杭菊與生機,盛夏其實令我迷戀。可這是暮冬,我是鴻鵠,我獨置身于林。

林子里有樹,我不曾擁有過的樹。我相一高樹,在綠毯上,沒有比這還顯眼的了。美中不足,四周的葉片變得狹隘了,它們活了,前仆后繼地舔舐這我的蜜粉。

樹干很恐怖,空隆隆地淺洞很幽深凄神。行尸走肉!這是行尸走肉!我之致遠未曾遷徙,予乃鵠!可是驚慌失措,我瞪目結舌。霎時間,這片林若扭曲并畸形,它好似人間鳥籠!困身,困心,困神!

我是一只自由無束的鳥,我是雀,被纏鎖;我是鵠,被囚禁。我有一個目的,去找花粉在哪?落花在哪?我明明是只無拘之禽,然而雀鵠之志?

夜闌臥聽風吹雨,這是南柯一夢吧?我心里的花瓣?

和沮鵠?


冷一夜

Verse 1

曦日的照耀,

傾灑我斜去的身影。

陽曜戳著雙目,我忍不住頓了頓。

不知道:

我的影會怎樣歪曲,

醉心亭里的疊疊階梯,

遮蔽著,掃趣著。

可是:

我的心會怎樣神往,

鐵爐壺中的焚焚烈火,

錘煉著,熔化著。

思考了一途,有些不耐,

自尋煩惱,心煩意冗,

前面是校門矗立,

我要大踏步走。

Verse 2

大雁在北飛,

沒有雁群,是只孤雁。

路旁的老樟樹,結下粒粒香樟果。

我想起了北巷子口的家前木,

而大親送小妹去了。

此地固縱橫溪流,

車水馬龍,熙熙攘攘。

凝視初陽,看的像是冬暮黃昏,

白棉彩云逐漸彩霞,

添滿我整片閑暇。

我的空暇是菊花來添斥,

盡管春初無方菊,

而觀殘枝敗葉也是極好。

愣了神,失了魂,

只聞一陣轟鳴聲......

Verse 3

昨夜做了個夢,

我長了雙翅,我圓了翱翔。

就像一只鳥,領略國土壯麗山河。

我掠過了紅安路,目瀾洲,雜貨店,購物中心......

我瞟過了親父母,老同學,徐大叔,老婦老翁......

總感覺他們在討論著誰,

又久盯雙親潤紅目,

這么得不真切啊!

心里驀然篤定:

他們很后悔。

那夢后,不是睡眼蒙松了,

那七天后,不是百感交集了。

那十四天后,不是懣切憎惡了......

那二十一天后,是綻放的杭菊了!

這是一朵純潔無瑕的菊花,

在驟雨不歇中無情被沖刷,

若皎潔月光負隅在犄角旮旯,

人民國民市民縣民鎮民親民追逐著它;

這是一朵磨去跡脈的菊花,

在哄堂大笑里愉悅被拉垮,

如海枯石爛拋棄在鬼人山洼,

飛刀尖刀屈刀戟刀筆刀單刀削薄著它;

嘻哉!終是我們這些腥膻。

只是!

愿府邸閻王啊!擁你九泉安眠。

愿菊瓣灑灑啊!緒我最初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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