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免試進了肥城縣第一中學讀書,從我家到縣一中,有一趟從肥城縣隆莊煤礦到肥城縣五里垢煤礦的班車。但我去上學時卻很少坐這趟車,因為我的家緊鄰隆莊煤礦,父親又在礦上的裝卸隊干會計,每天總有到濟南或到縣焦化廠的運煤車。不僅我搭便車,有時我的幾個同學也從其他村跑來一起乘車。這樣,省了不少車票錢。
在一中上學期間,每周休息2天,讓學生回家帶干糧,周五下午放學,周天下午返校。那唯一的一趟班車從一中路口經過,春夏秋季還好,天黑的晚,周五下課后可以趕上班車回家。可是一旦到冬季,天黑的早,班車提前,想坐上班車就很難了。那時,沒有自行車,也沒有出租車,離家60里地,回次家是很不容易的。
為了解決回家的交通問題,有緣結識了在縣焦化廠上班的二哥。二哥姓李,是我的莊鄉。從此,無論是什么季節,每到周五,都會去焦化廠找二哥,讓二哥幫忙找到焦化廠送煤回程的空車,讓我搭便車回家。這些回程車有我們村運輸隊的鄉親,有直接到隆莊煤礦運下一次煤的縣運輸隊的,也有其他地方來送忙朝回家方向去的車輛,十有七八有湊巧的車輛。時間長了,與二哥的工友們也熟悉了。有時,趕上二哥休班,就由二哥的工友們幫忙找車。有幾次,實在沒有車了,二哥不惜用自行車馱著我回家,第二天再騎車趕回去上班。畢竟是60路,而且有許多路段被運輸車輛軋得坑坑洼洼,二哥上一天班還要馱我走6那么遠的路,好在二哥人高體壯,我也瘦小,不到100斤。俗話說,遠程無輕載,真是難為二哥了。還有幾次,班車錯過了,工廠下班了,只好和同村的一位遠房叔叔一起準備步行回家。走出七八里的樣子,我們見到一輛同方向的拖拉機,正好又是最難走的路段,司機老師開的很慢,我們兩人抓住時機從車后爬上了這輛50拖拉機。司機老師其實己發現我們,但也許是我們的學生模樣激發了他的同情心,并沒有停車攆我們下車。車到了大留村口,司機好像故意放慢車速,提示我們他要拐彎了,我們趕緊從車上跳下來。謝天謝地,這里離我們家只有8里多路了。去二哥那里,有時趕上工廠蒸大包子,二哥就給我留下一個,那時候能吃上有肉的大包子,簡直比現在吃大餐都幸福。有時二哥還多打一份菜和白面饅頭,專門等我過去吃改善生活。
兩年時間,很快過去,我參加了1981年的高考。考試完畢同學們就各自回家等通知。到了發榜日,我委托二哥去學校看榜。二哥回家來捎信說“兄弟,沒咱的名”。一個農家子弟,再加上年齡小,沒有太大的奢望,自認為天命如此,也沒往心上去,就翻篇了。當我們生產隊的隊長本家的一位老爺爺得知我和他兒子都落榜的事后,豁達地說:“別怕,明年再考,水大就能泡倒墻。我給你們爺倆安排個活,去地里放水澆棒子。”我倒沒有復讀的概念,也沒把老人家的話當回事,只是默默地隨他兒子去生產隊澆玉米了。天氣十分炎熱,澆棒子時,兩個人要分開,他兒子看水頭,我去另一頭看水尾,一溝棒子澆到頭就大聲給那頭報信“二爺爺,到頭了”。然后就去另一溝溝頭守著。中間,還要鉆進棒子地巡查一二趟,看看中間有沒有跑水的地方。如果有,就有隨身帶著的鐵锨鏟土堵住漏水的地方。上午12點放工,下午2點鐘再上工,直到擦黑天才放工。一天下來,汗流浹背,蚊叮蟲咬,棒子葉劃傷,起痱子、曬黑臉、磨破手,各種情形比比皆是。
好像干了有四五天的樣子,這一天,傍晚下工后,我在大門前邊的街道旁掃了一片地方,鋪了一領席子,光了膀子在上邊乘涼。這時,從北邊過來一個人,他在叫我的名字。我仔細一看是鄰村的我的同學崔繼山,他見到我就大聲嚷嚷“于樹軍,你考上了,怎么不去體檢?明天是最后一天。”我聽他這么一說,有些茫然,我不是落榜了嗎,怎么又說考上了。后來才明白,是二哥看榜不仔細,沒有找到我的名字。到底我這位同學是受學校委托還是他主動來送信的,到現在也沒弄明白。而且,沒有主動問問這位同學考上了什么學校。他一定是考上了的,否則也不會去參加體檢,并且捎信給我。后來,聽說他畢業分配到當時的萊蕪鋼鐵廠。現在想來,我這個人怎么對待自己的命運那么隨意呢,在交通條件還算優越的情況下,怎么沒有親自去看看榜呢?
我考上的雖然只是高中中專,但卻是國家恢復高考后,考上學的第一個學生,這在村里引起了極大轟動。當時的大隊書記潘慶俊哥當即決定,讓大隊唯一的一輛130拉我去肥城新城,并派村醫潘仲辰叔全程陪同。在新城肥城縣第一中學新校尚未完工的教學樓內完成了體檢。在之后填報志愿時,與父親發生了分歧,我本想填報中醫專業,但父親以鄰村有個本家姑父在山東省泰安農業學校當老師,赴著熟人去可能更保險。最后,遵從了父親的意愿,進入了農校林果專業學習。
現在,仍與二哥保持著聯系,經常打電話問詢一下身體情況。最近,聽說二哥心臟不太好,前去探望后,心里琢磨,一定要讓二哥用上油蔥心腦血管預適應訓練儀,吃上完美保健品,盡快恢復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