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騰沖、保山、瑞麗入昆明, 彩云之南的云美麗而捉摸不定,洱海到上海,之于知青猶如天塹,之于周哥已成通途,再見了,龍云主席。只匆匆飲了一天浦江水,行李都未打開,又匆匆飛越太平洋,我的美國第一站——舊金山(San Franciso), 又稱三藩市。三藩是指吳三桂、尚可喜、耿精忠嗎?他們還有在美國折騰的經歷?
10個小時抵達,進關時還是早上。國土安全部的阿Sir邊看護照,邊好奇地問:足下在中國到底干什么營生,老來?這次打算干些什么?自豪地回答:在下受任于上海大國企,負責宣傳工作,專寫旅游文章,介紹世界各地的好風光給粉絲們,這次受明尼蘇達州布魯明頓市旅游局邀請來考察。擬駕車從舊金山沿一號公路到洛杉磯,然后飛明尼蘇達。
他邊聽邊點頭,應該是聽懂了,于是在護照上蓋戳,遞過護照,還囑咐“開車悠著點哦,要遵守交通規則,寧讓三分,不搶一秒,交通法規,生命之友,你們中國人膽子可大了”。我說一定一定,我這個中國人膽子可小了。取行李時又跑來個穿制服的阿Sir搭訕我,我長得像個嗑藥的嗎,那么招人懷疑?他問了前一個巡捕完全相同的問題,最后又說了句類似三分一秒的話,美國人怎么回事,那么關心人?推了行李坐輕軌到機場租車點,所有的租車公司都集中在那兒。
事先在Buget官網上定了一輛尼桑天籟,柜臺阿姨驗看護照、駕照(沒有國際駕照一說)、刷信用卡329美元,開具合同書,簽字走人。關照在M9位置提車,但那里停的是一輛雪佛蘭,不熟悉的不敢開,要求換,停車場大姐很熱情,另派了一輛,Nissan Altima,北美版的天籟,車鑰匙、儀表盤、操作系統和性能和國內開的那輛完全一樣,而且很新。不得不說,美國的日本車比在中國的厚重得多,一面開一面開罵。感謝Google 地圖,有它就有了千里眼。
住宿Redwood市,就在硅谷。行李一扔,時差沒倒就去斯坦福。校園就是個城市,美國大學都是三無單位:無圍墻、無校門、無校牌。到了不曉得到了,走了不曉得走了。隨意抓一個莘莘學子,問她哪里是地標性建筑,她說去鵝卵石(Oval)廣場吧,那里算一個。
建筑有文藝復興時代的氣息。
里頭是個大教堂。
逛了一圈,吸足了文化之精華,心滿意足回到車上,一個黃色信封壓在雨刮器下,難道是我的斯坦福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我并沒有申請啊, 狐疑地打開信封,赫然一張違停罰單,足足45美金。我要為剛剛吸收的精華支付45美金學費,情愿都還給它,換回我的學費。
辛辛苦苦飛來舊金山,第一站就是斯坦福大學,以朝覲的虔誠去拜它,它就賜我如此大禮。哪里有收費標志了?沒有米表,沒有戴紅箍的老頭,地上也沒用白油漆刷上“私家車位”的字樣,很沮喪,不教而誅,我本將心向明月,明月傷我來釣魚。我硬氣聲明,我兒子不來你們學校了,反正他也來不了,樂得硬氣一點。
晚上回酒店,堵車,還沉浸在罰單的失意中,突然前頭轟隆隆,風馳電掣,藍光紅光亂閃,半空里落下一將,立在車前,還以為碰到了哪吒,頓時驚駭欲絕,眼睛都花了。
一個彪形大漢,騎著一部大摩托,用高音喇叭喊話,肯定是沖我來的,是警察。警察喊:Turn on right。馬上打方向右邊小路停靠,放下車窗,手放在方向盤上。他一鼓油門上來了,活像終結者施瓦辛格,又朝我說了一句,這下徹底明白了:Turn on light。剛才一緊張,聽錯了。他意思是天黑了,要開車大燈,我只開了小燈。在上海一直不開大燈的,怕晃了對面司機的眼,舊金山和上海不一樣。于是打開,他一滋油門絕塵而去,一場虛驚,今天一連兩驚。第二天要進舊金山市區,賓館前臺小姑娘強烈建議(Strongly suggest)不要開車,市區停車位難找、停車費貴、道路起伏車難開,很多街道都是45°斜坡,火車+公交車很方便。我有過兩驚的教訓,立馬贊同。
天一亮就把車開到火車站停車場,老老實實找人指點,在自助機上買個5塊錢的全天停車券(不買也沒人查,但被45元罰單嚇著了),再買個全天火車票(Caltrain)就進城了。
終點站碰到一個45路司機,廣東人,在車下吸煙,攀談了兩句,很投緣。他問你來旅游嗎,我說是,他說真叫人羨慕。我說你還在美國呢,很多人羨慕你。他說他一輩子在市里開公交,也沒去過美國其他地方,更不用說中國了,有什么好羨慕的?上車后投幣2.25,他送我一張全天票,廣東人都是活雷鋒。
一般城市都不太吸引人,像溫哥華、西雅圖、紐約、華盛頓、費城、洛杉磯、芝加哥、舊金山這類的,至于北京、上海、香港、臺北就不用提了,在上海就算沒米下鍋也不出門。心目中只北美一個邁阿密還算旖旎,招來有錢人置業,古巴人偷渡,哥倫比亞人運毒。
既來之則安之,舊金山(三藩市)市里有幾個一般景致,金門大橋、漁人碼頭、九曲花街(Lombardombar St)。中國人必到。
聯合廣場
花街,一個陡峭的坡由上及下,沿坡立著棟棟洋樓,一條之字形彎道,道兩邊種著八節之草、四時之花。人可以從邊上拾級而下。
唐人街都是粵人,開口閉口廣東話。
燒鴨面、云吞面、皮蛋粥、叉燒包都是茶餐廳的主打食材。住在這里,一生都不用講英語了,但只能干跑堂,送外賣,賣西洋參、房屋中介的營生。
金門大橋在中國都很出名,因為經常出現在好萊塢災難片里,地震、海嘯,外星人入侵都找它練,好像扳倒了它就滅了地球一樣。它在電影里不知道斷了多少次,美國人就那么恨它嗎?站在橋頭,領略世界最著名的斜拉鋼索大鐵橋,一具真正的金剛不壞之身,天才設計,結構復雜,不知道渾身上下打了多少根釘。
漁人碼頭。上世紀前20年,漁民從三藩市揚帆,走6000海里到大洋深處的阿拉斯加,捕撈深海冷水大三文魚,報酬為每周3-5美金,一走就是幾個月,甚至半年。萬一碰上個十級以上的大浪,把船打翻了,人就成了魚餌了,撈魚的和被撈的魚,誰會笑到最后?不禁想到兩句詩:江上往來人,但愛鱸魚美,君看一葉舟,出沒風波里。
39號碼頭的Crab House,聽說軋鬧猛的上海人都要來吃一次,否則回去沒得吹,但都中午了,為什么門可羅雀?菜單貼在門口,一個大蟹45美金,頓時想起那張罰單,痛不欲生,煮熟的大蟹被斯坦福縣政府收繳了。
帶著深恨離去,那螃蟹肯定是酸的。走到33號碼頭登船,去哪里啊?惡魔島,不是遠眺,而是真正登島,那才是舊金山深度游,深到什么程度,知道阿爾卡朋(Al Capone)嗎?
惡魔島(Alcatraz Island)又名the Rock,看過尼古拉斯凱奇、辛康納利演的《石破天驚》嗎?就是這個島,面積僅僅0.073平方公里,四周懸崖峭壁,海水很深,波浪很大,1920-1963年曾被聯邦政府作為關押重刑犯的監獄,當年可是如臨大敵,船只都不讓靠近,警察叔叔端著來復槍,牽著狼狗到處走。
島上能同時關336人,最多時關過200人,都是單人間,雖然狹小,也有基本的盥洗設備。
阿爾卡朋,意大利移民后裔,30年代靠販運私酒(Bootlegger)起家,芝加哥教父、 美國黑幫200年來第一人,就關在這里反省,這個矮胖子手上可是有 200條人命哦!照片左首第一個就是。我們大上海有300年來青幫第一人,當代孟嘗君——杜月笙先生,遠超卡朋。
曾經有三個家伙越獄成功,他們的參考書是一本監獄圖書館的《大眾機械》,通過自學偷偷縫了一條充氣筏,材質是50件破雨衣。夜深人靜的時候,拿不銹鋼杯子窸窸窣窣挖墻,挖了三年,每天把土藏在褲腳管里帶出去,奧斯卡最佳影片《申肖克的救贖》里有個橋段就是照搬這個情節的。三年后的一個月黑風高夜,用廢棄的手風琴當風箱,拿不銹鋼杯子當槳,搖啊搖,搖啊搖,不到外婆橋,也不到金門橋。到現在都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估計都成仙了。施瓦辛格在加州州長任上時,應該給他們下個特赦令。
紀念品最有意義,用最好的鋼材仿制當年從典獄長、獄卒到罪犯都使用的,規格統一的杯子。
明天離開三藩市,往一號公路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