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

已經(jīng)是第425天沒有見到活生生的人類了。今天沒什么特別,與往常相似。

王凱悅寫完日記本后,輕輕合上,呆呆地看著天空。太陽西垂,血紅色的光輝鋪向茫茫大地,透著一股絕望。

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大概也沒幾天日子了。

她想到。

真想在最后的幾天還能看看同胞啊。

幸好還有日記本,她還能精準(zhǔn)地算著日子。這本破敗的日記本算是她唯一的寄托,每天的日記總是那么空洞無力,但總是會準(zhǔn)確地記錄時間,她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有時她也會想,是不是她是那個被選中的天譴之人,世上獨獨剩她。讓她這個弱女子來承受這悲慘的命運。

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過去好久,她的記憶也有些模糊,一個個人的離她遠(yuǎn)去,最后她便麻木了。這個被核輻射污染威脅的世界,還會有什么美好的愿景?

第二天。第426天沒有見到同胞。

她繼續(xù)漫無目的地走著。目標(biāo)其實在這個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多大作用,只能從路過城市的標(biāo)志性建筑判斷自己的位置。北方基本上都被核污染,只有大西北還有些安全區(qū)。但王凱悅是到不了那里,汽車在幾個月前已經(jīng)徹底報廢。汽油算是奢侈品。水和食物也來之亦不易,她只能待在有補給的地方一段時間,直到食物消耗完畢。就算只有王凱悅自己一個人,也只能背負(fù)著全人類的命運繼續(xù)走下去。

能活一天,是一天。王凱悅這樣鼓勵自己。

又到了一座新城市,四川綿竹,王凱悅翻著背包里的地圖確認(rèn)自己位置。

運氣好的話,還會有酒喝。

王凱悅騎著破舊的自行車,這樣想到。

穿過曾經(jīng)繁忙的街頭空無一人,無數(shù)車輛錯亂停放。和之前被戰(zhàn)火磨礪的城市一樣,殘敗。

一個破亂的超市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中。

貨架上的商品都被搶劫一空。她打著手電穿梭過重重貨架,走到超市的送貨通道,沿著線索找到了超市的倉庫。

雖然超市的人在離去之前拿走不少,但仍舊有些因時間倉促來不及帶走而留下的食物和水。

可以在這待段時間,仔細(xì)看看風(fēng)景不錯,選作死亡之地也不錯。王凱悅這樣想到。

她最近的想法都是關(guān)乎死亡,或許自己就是最后一名人類了,不如一死了之,人類的痕跡在千萬年后也會消失地?zé)o影無蹤。

滅亡于自己之手,人類真是一個有趣的物種。

或許是自己想的太多吧。

整理了一下食物和水,王凱悅拎著兩個包出了超市門口。

再找一件能住的地方就好了。

“砰!”

一顆子彈擦過了王凱悅的臉頰。

她回身迅速地躲進(jìn)超市,之后的子彈規(guī)律地沒進(jìn)她身后的墻中。食物和水落在外面。她緊貼著墻面渾身都在顫抖,臉頰上的血液混著汗珠沿著脖子流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凱悅瘋狂地喘著粗氣,臉上已經(jīng)分不清是什么表情,飽含著太多的情緒。她手背青筋暴起,P20手槍也已經(jīng)握在手中。

人。

是人。

是人!

是另一個人!

過了不知多久,王凱悅的心情也平復(fù)下來,偷偷從送貨送貨通道溜出外面。根據(jù)她的判斷,槍聲不遠(yuǎn)不近,一百米范圍內(nèi),她自己的臉頰和身后的彈孔三點一線。敵人大概是在一個不高的房子頂部的掩體后。王凱悅手持M416躲避著對方的槍線,悄然地摸到那個屋子對面。

背靠著掩體,她伸出手。長時間的寂寞造就了她的雙重人格,對人的防范和太渴望同伴互相矛盾,這些念頭使得她掙扎著伸出手,不管會不會把自己暴露在一個危險的境地,但她還是說出了憋很久的那句話,“朋友,別開槍,不如你我結(jié)伴同行吧!”

“砰!”

槍聲毫無感情。

5.56毫米的子彈洞穿她的整個手心 ,血液噴涌而出,王凱悅雖然有準(zhǔn)備,但仍舊倒吸一口冷氣。

待一切都包扎好后,王凱悅改為左手持槍,右手勉強用手背托著M416前端,向?qū)γ嫖葑用鬟^去。如果只是在掩體后對槍,對于右手手心受傷不便瞄準(zhǔn)的她不利,只算是個活靶子,出槍速度也會因為受傷大大減緩,王凱悅只能將最后的贏面壓在近距離對槍上。殺死那人也很簡單,扣動扳機,肩膀感受槍托上傳來的后坐力,那人倒下。

開門進(jìn)去,慢慢地摸上二樓。樓頂輕輕地腳步聲警示著王凱悅。到樓梯拐角口,王凱悅感覺到對手的位置,她的左手手指早已扣在板機上。王凱悅輕輕放下右手從口袋中掏出震撼彈。她不再猶豫,直接用牙咬下環(huán)扣,幾只纖細(xì)的手指一動,劇痛透了過來,冷汗從她的額角冒出來,而震撼彈,也準(zhǔn)確地?fù)舻綁ι蠌椀搅斯战橇硪贿叀?/p>

“我已經(jīng)好久沒遇到人了!”震撼彈飛出去的同時,她還是不死心地喊道。

回應(yīng)她的還是槍聲。

一梭子子彈打到了拐角口的墻上,王凱悅冷靜地等到標(biāo)志著子彈打空是的那聲脆響響起后,加速轉(zhuǎn)彎,也沒有瞄準(zhǔn),直接扣動扳機,十幾發(fā)子彈打出。

那人被打成成了馬蜂窩,到死都保持著自己被震撼彈閃到時的姿勢——一支胳膊捂著自己的兩只眼睛,另一只手持槍。他的是把UMP,巷戰(zhàn)利器。

王凱悅長呼一口氣,再也支撐不住,撤到二樓,仰面躺在地板上。

過了一會兒,王凱悅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恢復(fù)之后,王凱悅慢慢起身,將那人的“遺產(chǎn)”和自己在超市整理出的物資收拾清楚,準(zhǔn)備在這個屋子休整幾天。

她忙完后,便昏沉沉地睡過去。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的上午。

已經(jīng)是第1天沒有見過活生生的人類了。還有人活著,這是好消息。在最后的茫茫人生中知道自己還有著同伴,真的不錯!

在自己的日記本中,她這樣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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