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痛再剖－說說我的剖腹產經歷

作者：畫楓

生女兒的時候，因為已經超過預產期6天才發動，本來準備直接就過去剖的，但因為醫生的一句話“順產是生理現象，剖腹產是手術現象”，想到26歲的年紀也在順產黃金年齡段內，我猶猶豫豫地決定試著順產下。最終的結果是痛了近20個小時后不得已還是挨上一刀。

這次先痛再剖的經歷并不是我想講述的，因為畢竟這都是在我自愿選擇范圍之內，我想說的是生兒子的那次。

雖然現在兒子已經快3歲，健康聰明活潑，但一想起曾經的生產過程，我禁不住地后怕，要用雙手捧住額頭才能讓自己慢慢平復下來。如果當時還有另一個我，一個沒有懷著寶寶、準備臨產的我，她是不是會拿著一把刀架到那個不負責任的、勢利眼醫生的脖子上？！

23號晚上，36周＋4天，像平常那樣吃完晚飯，我隱隱約約感覺肚子有點痛.因為第一胎是剖腹產，按照醫生的建議，疤痕子宮，而且鑒于我不易順產的體質，這一胎我們早已決定要破腹產。于是19點多的時候，我們準備好了所有待產包，C先生驅車載著我和婆婆直接到區婦幼，打算當晚就請醫生幫忙安排剖腹產手術。

寶寶想提早一點出來和我們見面，我的心情是愉悅且充滿期待的，路上還不時地和C先生說笑幾句。

到醫院之后，值班醫生只問了下基本情況，說先做B超。拿著開好的單到樓下，B超室一個人影都沒有。值班的B超醫生是托熟人幫忙叫回來做的B超。B超顯示寶寶心跳有點快，左腎有輕微積水（其實這些都是比較正常的現象），然后值班的主刀醫生走過來瞟了眼B超單，開始嚇唬我：“你這種情況我們區婦幼不敢接收啊，胎兒有腎積水怕到時候小孩子要轉院耽誤時間，你去市婦幼！”我直接被嚇哭了，雖然當時是準二胎媽媽，但之前生第一胎的時候沒碰到這樣的情況，而且與第一胎的間隔也過了挺長時間，加上懷著二胎的時候我工作異常忙碌，根本沒有時間去網上了解更多的資訊，對胎兒腎積水的不了解，加上醫生毫不寬慰的話語，我眼淚就撲簌撲簌往下掉了。我邊哭邊跟醫生講：“我所有的產檢過程中都沒有出現過胎兒腎積水的情況，怎么會突然出現這種情況呢？醫生，嚴重嗎？”那個穿著白大褂的、本該為孕婦答疑解惑的產科醫生只一味讓我去市婦幼，并不給我任何實質性的回答。我的心提得高高的。好在當時我痛得并不厲害，而且始終堅信寶寶是堅強的，我慢慢地、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

和先生商量了下，決定立馬趕往市婦幼醫院。區婦幼離市婦幼走高速差不多要40多分鐘，當時天下著細細的雨，平靜下來的我反倒安慰先生，讓他慢點開，我肚子并不是很痛，還是安全最重要。21點左右我們到達市婦幼。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這個美其名曰的這個城市最好的市婦幼醫院，讓我經歷了后來讓我一想起來就后怕得直掉眼淚的（恨得牙癢癢的）一系列事情。

婆婆和三嬸（婆婆不識字，就叫上了三嬸）陪著我一起來到產科急診，先生去辦理住院手術。我把所有的產檢單及剛剛的b超單全部拿給值班醫生，那個值班醫生扎一個短馬尾，戴一副很時尚的近視眼鏡，白皙的皮膚上有星星點點的雀斑，我看著她，我曾那么堅信她就是我心目中的白衣天使。我如實講述了我心里的擔憂和我是二胎疤痕子宮、以及第一胎痛了近20個小時順產不了最后還是剖腹產、我盆骨窄不適合順產的事實，請求她趕緊幫我安排下剖腹產手術。可是她第一句話就讓我驚呆了，她說先讓護士檢查下宮口有沒有開。我愣了下問：“我是要剖腹產的，好像不用檢查宮口吧？”她不容置疑地轉身吩咐了旁邊的護士便轉身走向護士休息室。我悻悻地想那就聽醫生的應該不會錯。檢查的結果是開了一丁點，雖然當時我已經大概15分鐘痛一次了，但陣痛還在可以忍受的范圍。我很清楚自己的體質，如果我宮口那么容易開，我不會在26歲生女兒的時候痛了近20個小時只開2指半，最后羊水破掉且渾濁最終選擇剖腹產了。

產房都被占滿，醫生要求我們加床睡在走道。

23點，當陣痛加劇并且間隔變短到10分鐘一次的時候，我再一次去找醫生，請求她為我安排手術。可是她顯然沒有把我說的話當作一回事，只是又吩咐護士檢查宮口，其實我心里是抗拒做內檢的，一則剖腹產是不需要做宮口檢查的，二則她們用內檢來拖延時間遲遲不手術的行為讓我很不滿。可是我很慫，我不想讓那些醫生護士記恨我的“忤逆”，我怕她們對我和我的寶寶敷衍、不負責。宮口只開半指。做完內檢出來，陣痛讓我只能停下來扶著墻等陣痛過了再走，我幾乎帶著懇求的語氣請她們給我做手術。可是她們只是說沒有醫生讓我等。

可是在我回到病床上不到10分鐘，來了一個產婦，她老公和值班醫生消失了一會，然后她似乎馬上就被安排去了剖腹產手術室。

我心里是悲涼的，但是也很清楚求她們是沒用的了。我催促先生打電話，試著去找熟人去托關系，可是奈何我們一介平民百姓，在這么深的夜這么倉促的時間里，實在找不到可以幫忙的熟人。我當時是痛恨自己的，我痛恨自己只顧著賺錢，卻沒有花一點心思去想到我可能會用到這些熟人關系。

而此時我還是痛恨自己的，如果當時我能想到也準備一份紅包給那個值班醫生，我是不是可以少擔驚受怕一些，是不是可以少受點罪？

那時候，我在那個“白衣天使”面前，是如此的無助。

當陣痛襲來的時候，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我只能狠狠地咬緊牙關。我試圖強迫自己睡著，可顯然是徒勞。凌晨3點多，陣痛似乎到4分鐘一次了，可是我依然只能忍著，因為我知道，我去懇求甚至哀求她們的結果只能又是一次內檢。先生還是去再一次懇求了，值班醫生的回答是：醫生剛做完上一臺手術需要休息，現在沒有醫生。多么讓人心寒，4月的南方，卻讓人感到透徹心扉的涼！

我只盼望著天快點亮。我想著天亮了所有的醫生都上班了我就可以手術了。我盯著走道上的時鐘，看著它一秒一秒地擺動，滴答滴答…我感覺時間前所未有的慢，似乎整個世界都比平常慢了一拍。我終于還是忍不住哭出來了，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在隆起的肚子上，我不知道寶寶在肚子里是否安好，不知道這樣的煎熬還要多久，我用手輕輕撫摸著肚子，輕輕地跟寶寶講寶寶最堅強。做胎心監護的護士看著流淚的我說：“你這樣哭對寶寶不好！”我像猛然關上水龍頭一樣關上所有的傷心、委屈和憤怒，決然地收回眼淚。

她以為我哭是因為痛嗎？痛，我不怕，我只要寶寶平安健康。還好還好，寶寶的心跳一直很好。陣痛來的時候我死命摳自己手臂，一次次地深呼吸，告訴自己寶寶很堅強我也要“狠”堅強。

一夜無眠。在一夜的陣痛過后我變得似乎都沒有力氣思考。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出現的時候，我從未如此的欣喜。先生攙扶著我、我忍著陣痛，一步一步挪到值班醫生那里。再次去請求。是的，結果依然是讓我們等，并且再次要求我檢查宮口，我無力地搖搖頭，我說我不想再內檢，她卻說必須要。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臉上的雀斑都張牙舞爪地彰顯著勢利，還有她本該顯示睿智的時尚眼鏡，透出濃濃的敷衍和丑陋感，她似乎有點驚慌地走進休息室。

檢查結果是：宮口只開了1指半。她打著哈欠說宮口才開這么點，你們還要等，等到醫生上班。我漠然，我明明早告訴過她我盆骨窄，我宮口不容易開，我不適合順產，我只是要求盡早剖腹產手術。可是我已經不想再徒勞地跟她說什么了。我轉過身，在先生的攙扶下再一步一步地挪回病床。

醫院的上班時間真是準點啊，要整整9點才能開始正常的進程。那時候我的陣痛已經1、2分鐘一次了吧，我已經痛得完全沒力氣了。我被護工推去做b超，去換衣服，被推進手術室。依稀記得護工驚呼：“哎呀，你胳膊上怎么這么多傷啊，都流血了！”我苦笑下，沒有力氣回答，。

麻醉師把麻醉藥從點滴里注射進去，我問這好像不是半麻吧，半麻是從腰部注射的吧？迷迷糊糊中聽見麻醉師說痛成這樣還怎么半麻…..然后我就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是過了多久呢？我被一個電話吵醒，是一個國外客戶的電話，我迷迷糊糊中用英文說我現在在醫院不方便，但我會盡快回復他。客戶說了ok，我卻連睜開眼睛看下時間的力氣都沒有。我掙扎著撥通先生的電話，先生告訴我是個男孩，寶寶很健康，7斤4兩，有婆婆和他照顧著，不用擔心。原來寶寶一切都很好，原來之前區婦幼的醫生她們錯了！我長舒了一口氣，只想好好睡一覺，再次醒來已是下午5點多了。可我還在觀察室，要晚上6點才能出去，才能見到寶寶。我望著頭頂白花花的白織燈，真希望時間快點再快點，好早些見到寶寶。

望著那個可愛的小小人兒，看著他清澈的大眼睛，聽著他有力的哭聲，我的心柔軟得一塌糊涂。

當老公訂好vip病房攙扶著我過去的時候，那位“白衣天使”朝我衣著簡樸的婆婆諂笑著，打聽著什么。我無意聽她們說什么，假裝聽不懂閩南話，漠然地走過。

剖腹產傷口很痛，可與陣痛比起來似乎不算什么。當我第一次抱著寶寶看著他半睜著眼睛，嘴巴卻到處找奶吃的時候，我明知道現在是月子期間，明知道不能哭，可眼淚怎么都止不住，輕輕地說：寶寶，謝謝你的堅強。

后來兒子滿月酒的時候，聽三嬸說，在我們去區婦幼的前半個月，那里發生了一起胎兒死亡的悲劇，產生了很大的醫鬧糾紛。至于是不是醫生的責任，大家不得而知，但很多醫生卻開始推諉剖腹產手術以免承擔責任。而我們晚上過去要剖腹產，自然是找到借口就被打發走的對象。

其實，當時我們只想著市婦幼對寶寶是最專業的，寶寶一出生如果有任何問題都能第一時間會診，我們沒有想到過轉院，也從沒想到過其實痛那么長時間對寶寶對疤痕子宮的產婦都是是極其不好的。還好，寶寶跟我都足夠堅強。孕期多查閱一些相關信息多做準備（找好關系）總是好的，即使寶寶提早發動，也不至于手足無措。孕媽們不要像我，二胎媽媽了，還那樣被動。

關于腎積水，后來我查了很多資料，也咨詢了其它專業醫生，其實這是胎兒很正常的一種情況，因為生殖泌尿系統的關系，腎積水基本上都出現在男寶寶身上，而且99%的都是正常生理現象，比如胎兒憋尿也會產生腎積水。在孩子出生后隨著孩子慢慢長大，這種腎積水會慢慢消失，我兒子6個月的時候去做b超，完全正常。所以寶媽們根本不需要過度擔憂。

如果不打算丁克的女性，還是盡早要孩子比較好，我生完二胎，各方面恢復得都挺不錯，可能跟年紀比較輕有一定的關系。我不容易順產的體質其實不完全是天生的，跟我工作以后甚少運動有很大關系，我有一個大學同學年紀比我還稍大，頭胎，她本人身高160cm體重不到90斤，去年卻超快順產下一個8斤多的大胖小子，主要原因就在于她是一個非常熱愛運動的人。

雖然兒子出生也算足月了，但是也提前了半個多月，后來我想跟我孕期的勞累并不無關系。錢是賺不完的，孕媽們還是要注意身體多多休息。

PS:出院之前醫院有一張對醫生的調查表，我看到她們從其它房間收回表格，可始終沒有人來收取我填寫的那份。。。我希望我所遭受的一切只是因為那一位值班醫生的“不恰當”安排，而不是整個醫院的風氣。

（所有圖片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