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嬤嬤

1.

見到筱楠，她正在看著手里的雜志，不時看看窗外，見到我的到來，忙合上雜志，幫我叫了飲料。 我說，你瘦了。

筱楠大概沒有想到我會這樣說，她了解我，如果有事情瞞著我，我會很生氣。可是這次我沒有，她有些鼻酸，還是說，瘦了才美呢。

我沒有做聲，看著她有一搭沒一搭說著，神情似是自然，卻又緊繃著。 我心疼她這樣，說，好了，別逞強了，你走了這么久，好點了嗎?

她喝了喝飲料，看著窗外，說，嚴睿韜和徐夏敏在一起了，那天他表白的時候，我也在，心酸酸的，我就跑了。

僅僅是這一句話，從筱楠口中說出需要很大的勇氣，我心里還是有些驚訝，靜靜地聽筱楠講。

這個姑娘總是這樣說話簡潔，做事干凈利落，從不考慮后果。我微微嘆口氣，她一開口，就發現了她語氣不對，一問，果然有心事。

我知道，筱楠消失這么久，是想放下他。

2.

筱楠說，躲了這么久，還是躲不過自己的心。

“有些人什么都談不上好，可記性很好。”我翻著手里的雜志，時不時抬頭看看她。

半年前，筱楠突然離開，沒有人知道。直到后來我聽說嚴睿韜有女朋友了，我能猜到她的離開是與他有關。

當嚴睿韜告訴筱楠，自己喜歡上一個女孩。筱楠懵了，她以為嚴睿韜不只是當自己是哥們，那一刻什么都明白了。

喜歡一個人，得不到，看著他幸福，幫他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滿足，雖然傻氣。

筱楠想了想，告訴嚴睿韜，會幫他追到這個女生。 嚴睿韜咧著嘴笑，拍了拍她肩膀，說，還是哥們夠意思。

那天是筱楠離開，嚴睿韜向徐夏敏成功表白，夕陽美得任性，余暉映襯下的三個人身影格外長，筱楠看著自己愛了這么久的男生正對著自己喜歡的女生咧著嘴笑，她的心其實疼了一下，卻還是忍住，故作輕松咳了幾聲，對著面前的嚴睿韜說了一句，走了，你要幸福，哥們。

嚴睿韜說了聲謝謝，筱楠轉身離去，不敢回頭，她怕自己會忍不住，腳步加快，當感覺得自己離他們有些距離時，筱楠蹲下，深呼吸，眼淚不知何時刷刷掉出，只是幾分鐘，筱楠起身，擦干眼淚，收拾行李，去了車站，買了張票，走了。

嚴睿韜見筱楠許久沒有消息，曾打電話給筱楠，她看著屏幕上熟悉的號碼，卻還是沒有接，因為她知道嚴睿韜真的屬于別人了，想狠狠地斷了自己的念想，可時間似乎總在嘲笑她，越想忘記，卻又記得很清楚，點點滴滴都似發生在昨天，甚至沒有忘記嚴睿韜親吻徐夏敏額頭的那個畫面，她四處旅行，結交朋友，玩刺激游戲，可無論怎樣，就是忘不掉。

3.

筱楠說，阿九，你知道嗎？認輸，也需要勇氣的。

我看著筱楠說出這句話的神情，有些釋然，不舍。

嚴睿韜和筱楠認識在高中，不是同桌，是前后桌。兩人剛見面的第一天，因為課本的事發生了口角，拉開了一場戰斗的序幕。嚴睿韜總會捉弄筱楠，筱楠也不甘示弱，每每趁上課時，不時踹嚴睿韜的板凳，坐在第一排的他，礙于老師，不敢聲張。

一到下課，嚴睿韜就回頭和筱楠吵架，數落她的不是，從沒有安靜過的時候，旁邊的同桌看著他們整天氣勢洶洶的樣子，偶爾也會調愷這兩人。

感情總會在一瞬間升溫，那天，筱楠發高燒，上課都是伏在桌上，下課嚴睿韜想捉弄她，回頭看見筱楠這樣子，又回頭從抽屜里掏出藥來，說，喏，快吃。

筱楠看著嚴睿韜遞過來的藥，稍稍楞了一下，接過他手里的藥，吃了起來。筱楠一直不退燒，嚴睿韜硬是把她送去醫務室掛水，一來二去，一直吵架的兩個人，突然之間變成了朋友，筱楠為了感謝嚴睿韜，用零花錢請他吃了頓肯德基。

那時候的筱楠自己不知道，一種叫做喜歡的情緒慢慢地在內心生根。

文理分科后，筱楠和嚴睿韜不在一班，可他們的感情卻一直很好，嚴睿韜不時就愛來找筱楠玩，我和筱楠一起玩時認識了嚴睿韜，他做事不拖泥帶水，又愛逗人開心，沒事總會損筱楠兩句，筱楠會說，你欠揍。然后又是筱楠追著嚴睿韜滿操場跑的情景。

高考結束，嚴睿韜約了一幫朋友聚會，我和筱楠也在，那天所有人都玩得很瘋，筱楠喝了些酒，和嚴睿韜劃起拳來，輸的人喝酒，嚴睿韜喝的有些醉，吐了一句，如果我哪天喜歡你，你會是什么感覺。

筱楠聽在心里，記在腦海里。喝醉的嚴睿韜還說要送筱楠回家，卻被她拒絕了。

聚會結束后的大家沒有多聯系，筱楠忙著打工，嚴睿韜忙著出去玩。填志愿的時候，嚴睿韜打了電話問我關于筱楠填志愿的事情，他不知道這段時間為什么筱楠不愿理他，我沒有多說，只是告訴他，筱楠的志愿。

4.

筱楠去了南方，嚴睿韜在車站等她一起走，我去了北方，后來的故事卻還是那么不可思議。

兩人不同學校，卻在同座城市，偶爾嚴睿韜會去找筱楠玩，當筱楠出現在嚴睿韜面前，嚴睿韜也有些呆住。他不知道，筱楠也會這么漂亮。

那天是筱楠的生日，嚴睿韜來了她學校給她過生日，舍友也有許多會起哄，兩人在一起，可筱楠從始至終只是說是哥們，嚴睿韜笑的有些無奈，他才發現內心有些失望，是筱楠的話。

可她還是說，我趙筱楠的好哥們，今天真是謝謝你。

嚴睿韜說，我都忘了你的姓，一直喊慣你，筱楠。

我打電話給筱楠，和她說生日快樂，筱楠在電話的一頭默不作聲，很久才開了口，我喜歡他。

我知道筱楠口中的他是誰，卻沒有多問。

大學第三年的一天，嚴睿韜發來消息告訴筱楠，我喜歡一個姑娘，你們學校的，叫徐夏敏。

“我也喜歡你，你不知道”筱楠打下這幾個字，卻還是刪了，發去消息“哦”。

沒多久，嚴睿韜的電話就來了。

筱楠剛接通，嚴睿韜說，快幫哥們找找這姑娘，必有重賞。

筱楠哽咽住，半晌才開口，賞得多點，看我的本事。

嚴睿韜說，好。

哪個人會幫自己喜歡的人去追喜歡的人？

除了筱楠這個傻瓜，她一點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早就喜歡了他。

筱楠的確找到了徐夏敏，一來二去在社團出現，兩人慢慢相識打成一片，她趁機把嚴睿韜約了出來，大家一起玩。嚴睿韜向筱楠使了眼色，是謝謝她，和徐夏敏也聊得很不錯。嚴睿韜開始追徐夏敏，讓筱楠出主意準備告白，就在那天，筱楠幫嚴睿韜告白成功，徐夏敏答應了，筱楠離開了。

筱楠不停地打工，攢錢到處旅行，她想把這個人從腦海里刪去，記憶總是瘋狂地來回肆虐，無論到哪，看了什么樣的風景，卻總不經意想到也許有一天會和嚴睿韜一起來。

5.

“你走后，嚴睿韜找過我，想問你去哪了，一聲不吭就消失了。”我看著雜志，吐出這樣一句話。

筱楠拿起的杯子咯噔了一下，她有些不知所措，慌張。

那天嚴睿韜打我電話，約我見面，我看見他時，站在路邊的他看起來似乎沒有所謂的熱戀中那么幸福，似乎像丟了什么一樣。他見了我開口就問你的去向，我搖搖頭，因為我也不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但我知道你藏起來是有你的理由。

我說，嚴睿韜，你和徐夏敏怎么樣了？

嚴睿韜點燃了一支煙，說，挺好的，她最近忙著考試。阿九，為什么我沒有覺得幸福，開心？

我沒辦法回答嚴睿韜這個問題，只能保持沉默。

人總是在丟了什么之后才突然想起自己真正想要珍惜的是什么，你永遠不會想到結局是怎么樣。

嚴睿韜出現在我們面前，筱楠有些驚訝，看看我卻明白了。

他氣喘吁吁，消停一會，說，你他媽的一聲不吭就跑了，不知道我擔心呀。

筱楠說，你擔心的應該不是我。 嚴睿韜抓緊筱楠的手臂，說，你還是我認識那個趙筱楠嗎？突然變成這樣，打你電話不接，一聲不吭，我在擔心，你知道嗎？

“那你知道嗎？我他媽變化這么大，不就是喜歡你了，可不想打擾你的生活。”筱楠哽咽著說。

氣氛突然陷入了不安中，嚴睿韜的電話響了，是徐夏敏打來，響了許久，嚴睿韜才接通電話，告訴她，筱楠回來了。

徐夏敏趕到了我們在的地方，她似乎意識到了不安，岔開話題，說，筱楠，你一切都還好嗎？我們都挺擔心你的，尤其是嚴睿韜。

筱楠一直在撐，勉強開口說，嗯，一切都挺好。

徐夏敏說，那一次謝謝你的幫忙，我才有嚴睿韜這么好的男朋友，也謝謝你告訴我許多關于嚴睿韜的習慣，甚至他最不愛吃番茄蛋湯。

嚴睿韜的心咯噔了一下，看著筱楠，而筱楠勉強笑了笑，說，你記好就行，他這人比較粗心大意。

徐夏敏有事拉著嚴睿韜先走，筱楠看著我，說，現在好多了，我有這份認輸的勇氣了。

6.

筱楠依舊每天上課，兼職，身邊再也沒有嚴睿韜搗蛋的身影。

那天，嚴睿韜找了我，和我聊了許多。 我問他，你有想過筱楠喜歡過你嗎？

他頓了頓，說，想過。你幫我約下筱楠吧，我知道最近她不想見我。 我帶著筱楠來了操場，嚴睿韜出現的身影讓她有些驚喜又害怕。嚴睿韜走到她面前，說，對不起，沒想到你這段時間這么累，是我不好。

筱楠說，都過去了，我不該說出那些話，現在我也想著自己是輸了，如果早點告訴你......現在為時已晚，看到你對徐夏敏的好，我真心祝你幸福。

說完的筱楠低著頭不停地弄衣服，嚴睿韜說，對不起。

大家都沒再說話，一直沉默，最后各自離去，后來的每次見面，大家雖然沒心沒肺的笑著，可那是勉強的笑，一種越來越陌生的即離感產生。

? ? ? 本以為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

? ? ? 誰都沒有想到，那個雨天，嚴睿韜找到了正在圖書館看書的筱楠，他把她拉出來，說，趙筱楠，我輸了，那句對不起是我對你的虧欠，我其實一直喜歡你，后來知道你對我的感覺，現在，你必須收下我對你的心意。你聽好了，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 ? 筱楠有些愣住，支支吾吾半天問道，那徐夏敏呢？ ? ? ?嚴睿韜說，后來徐夏敏和我談過許多，說到你，她知道我的神情都不對，知道你消失了，我的神情總是緊繃著，看到你出現，我放松了一口氣。而那天她說了那些話，是希望我能正確問問自己是怎么想的。

? ? ? 筱楠笑了，心里暗暗謝謝徐夏敏，看著嚴睿韜那傻傻的樣子，她覺得好幸福。

? ? ? 原來一切都是那么剛剛好，自己總以為為時已晚，失去了信心，也再也遇不到對自己好 的人，誰都卻沒有想到，兜兜轉轉回到原點，這才是最好的開始。

所有的為時已晚，都是開始的最好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