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畢業照里的人

鄭重聲明:文章系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1

“嚴,嚴天哥,咱畢業照里的刁大龍昨晚也被鬼殺了,”我正在吃著早飯,小學同學刁寬慌慌張張地跑進我的照相館,很驚恐地對我說。

“在那被殺的,走,帶我去看看。”

“就在他家門口,和他們一樣,那個,那個被割了,到處找也找不到。”說完,我丟下飯碗拉著刁寬就往刁大龍家跑去。

急急忙忙地跑到刁大龍家。他家門口四周圍滿了人,鄉親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我和刁寬使勁地擠進人群,刁大龍四平八穩的躺在地上,張大著嘴巴,眼睛也圓鼓鼓的睜著,褲襠那里血淋淋的一片。果然和他們兩個人一樣,生殖器被殘忍地割去。看得我心里直發麻,畢竟同學一場,我也不希望他發生這種事。

警察在不停地拍照取證。負責案件的也是我的小學同學,叫刁結。他的父親也是我們這的民警,從小他就有正義感,難怪他也成了一名警察。

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的是刁大龍的老婆:李紅。小學時可是我們班的班花,多少男生為她瘋狂,不知道刁大龍這個癩蛤蟆怎么吃到天鵝肉的。

“看那騷貨,假悻悻的樣子,大龍的死都怪她”,我旁邊的張大嬸指著李紅氣憤地說著。

“張大嬸,大龍的死怎么怪她了?”我不解地問著張大嬸。

“小天啊!你來的晚,還不知道吧!昨晚大龍喝醉酒回來,那個騷貨死活不讓進,嫌他一身的酒氣難聞,把他攆到門口的柴禾垛里睡覺去了,你說,要不是因為她大龍能出這事嗎?”

“那個騷貨肯定在屋里和那個外地來的王老師快活呢!所以才不讓大龍進屋。”葉大嬸皮笑肉不笑地說著。

“大龍和大海一樣,也是被鬼害的,昨晚我在瓜棚里看瓜,半夜起來尿尿的時候,看到通往村莊的小路上有一個黑乎乎的人影跑過,等我細看時又沒有了,我看見大龍的脖子上有勒痕,肯定是被鬼掐死的。”張大爺神情恍惚地說著。

“還真有殺人的鬼啊!而且還喜歡要男人的那個玩兒,我們晚上還是不要出門的好,”眾人害怕地連連點頭。

不一會兒,來了一輛面包車把刁大龍的尸體拉走了。他當村長的父親哭得死去活來。

刁大龍剛被拉走,刁大清也趕來了。他望著面包車離去的方向,使勁地錘打著自己的胸口,自責地說著:“大龍哥啊!都怪我昨晚喝的太多,沒能見你最后一面。我一直提醒你大海和大壯的死有蹊蹺,叫你小心點。我兩個喝得太多了,讓你不要回家,你放心不了那個騷貨,非要回家。唉,大龍哥啊!你安心地上路吧,不管什么鬼害了你,我都會替你報仇的。”刁大清越說越難受,錘打地更有力度。

一整天我的心情都難以平復,“到底是誰害了他們?難道真是鬼?”,我頭都要想炸了。

2

“喂,嚴天在家里嗎?”

我正在吃晚飯,照相館里有人叫我,我丟下飯碗跑去前廳的照相館。來的正是我的警察同學:刁結。

見到他,我很疑惑地上前握手。

“呀!老同學,今天怎么有時間來我這小地方了?”說完我趕緊遞過一根煙。

他接過煙,滿臉憂愁地說:“老同學,今天找你,是有個事想請你幫忙!”

“什么事?別客氣,說就是了。”

“沒什么大事,就是我們的小學畢業照你還有嗎?我的老早就找不到了,想借你的看看。”

“有,我這還有好幾張,我去給你拿去。”我們的小學畢業照是我父親照的,那時多印了幾張,我還都保留著。

沒一會,我就拿著畢業照遞到了他手里。他看著畢業照,臉色瞬間凝固。

我不解地問他:“刁結,怎么了,這畢業照有問題嗎?”

他若有所思地點燃了香煙。一邊抽著一邊說:“這畢業照沒什么,只是我總感覺這幾起兇殺案和這照片里的人有關。你看啊!刁大海,天黑后干完農活在大澤里洗澡被淹死,有人看到過一個黑影,都說是被鬼殺的。刁大壯在大霧彌漫的早晨被人用刀直插心臟。刁大龍昨晚在自家柴禾垛被殺,死的時候他們的生殖器都被割去了,找也找不到。我總感覺這件事和這照片里的某個人有關系,死的幾個人都是那時候我們班的“惡棍”,被稱為“五虎將”,現在只有刁大清活著,刁大頭多年前去南方經商,就一直沒有音信,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聽完。我也覺得怪怪,總感覺兇手躲在窗戶紙后面,只要我用手一搓,就能看到他。

夜里,昏暗的燈光下,我拿出了那張小學畢業照,仔細地打量著。

在五星紅旗下,兩位老師威嚴地坐在前排中間,我蹲坐在老師旁邊,后面一排是李紅那些女同學,最后一排右邊那五個高大兇狠的就是刁大海他們。他們是堂兄弟,平時在班里橫行霸道,辱罵女生,欺負弱小。我那時是我們班第二矮的人,也是他們欺負的對象。

我一邊看著照片一邊回想著拍照時的情景。突然,我注意到了第三排中間還夾著一個人。他是我們班最矮小的一個,拍照時被其它同學擠得只露出了半邊臉,仿佛在照片里消失了一樣,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照片里還有一個他。

他是很可憐的一個人,也是被期負的最慘的一個,想著想著,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3

我們的小學學校在刁樓村的后面,四面被幾個村莊包圍著。

記得他第一天上學就鬧出了一個笑話。

早晨第一節語文課,刁老師就帶著一個十分瘦小的十三四歲的孩子進了我們班。

“你是新來的,介紹一下自己,”刁老師放下語文課本對他說著。

“同,同學們好,我,我叫鄭東西。”鄭東西低著頭畏畏縮縮地說。

“什么?你叫什么?什么鄭?什么東西?鄭東西是個什么東西啊?”說話的是刁大海。聽了刁大海的調侃,同學們哄堂大笑。

鄭東西也沒有說什么,一直低著頭,很怕見人似的。

“好了,安靜一下,上課了,鄭東西你坐李紅那里。”大鼻子的刁老師嚴肅地說著。

就這樣,鄭東西坐在了我們班男生夢寐以求的位置上。

慢慢地相處下來,鄭東西沒有剛來時候那么靦腆了。課間十分鐘,他也開始和同學們嘻笑玩樂。

有一個星期天,我發高燒了,父親便帶我去街西頭的王大夫家打針,進門我就看見了那個又黑又瘦的鄭東西。

“哇,鄭東西,你怎么也在這?你也生病了嗎?”我關心地問著。

“沒有,我就住在這,這是我姥爺家。”他笑嘻嘻地對我說。

“啊!王大夫是你姥爺啊!”他微笑著點點頭。

我是最怕打針的,看見針我就哆嗦。他見我這么緊張,就用涼涼的小手悟住了我的眼睛。嘴不停地安慰我說:“不要怕,一會就過去了。”

回家后。我從父親那得知,他是鄭廟鄉的。他的父親去年搶劫了縣里的信用社,警察在他家床下搜出了很多錢,他父親因此被判了十五年,他爺爺受不了刺激心臟病死了,家里只有一個癱瘓在床的奶奶。后來,奶奶被他姑姑接去了,他媽媽也去了南方,他和他哥哥就被送到了這里。

“還真是挺可憐的,”我的同情心泛濫起來。就這樣我們成了好朋友。

很快到了秋天。那天吃完午飯,我和鄭東西早早的來到了學校,看到刁大龍和刁大清在打彈珠,我和鄭東西心癢難耐也加入了進去。

打彈珠就是用你的彈珠去打別人的彈珠,打中了,別人的彈珠就是你的,打不中,你的彈珠滾到那里是那里,不能動的,接著輪著另一個人打,打中彈珠彈珠就是他的。

輪到鄭東西打刁大龍的彈珠時,刁大龍非要換個小一點的,這明擺著不是坑人嗎?鄭東西一氣之下,用力過猛把刁大龍的彈珠打碎了。

“鄭東西,你使那么大的勁干嘛,看你把我的彈珠打碎了,你要賠。”刁大龍氣憤地威脅鄭東西。

“我憑什么賠,我打中了就是我的。”鄭東西瞪大了眼睛說著。

“那可是我的幸運珠,我用他打中了別人幾十個,哼,你不但要賠,還必須賠二十個。”刁大龍壞笑著對鄭東西說著。

“我怎么知道那是不是你的幸運珠?”

“那就是他的幸運珠,我看見他用這個珠打中了別人幾十個。”刁大清走上前去為刁大龍說話,看著刁大清長的跟猴似的嘴臉,我直惡心。薄薄的嘴唇紅的像摸了口紅,眼珠子從沒老實過,總是不停地轉啊轉啊。還有那灰黃色稀疏的頭發,簡直和猴沒有區別。

“你們欺負人是吧?我就不賠。”說著,鄭東西委屈地就要哭出來。

“你不賠,你長本事了是吧!不賠,我揍到你賠。”刁大龍就和鄭東西扭打了起來。本來瘦小的鄭東西就招架不住刁大龍,誰知刁大清也一蹦一跳地上來去幫刁大龍。

“他媽的,還真是猴。”我在心里咒罵著。

鄭東西也不甘示弱,沒辦法,打不過也要打。

“算了,算了,不要打了,我替他賠你。”我不停地懇求他們。

“你算老幾,滾遠點,惹著我,讓你家的照相館關門。”刁大龍憤怒地對我說著。他也不是吹的,以他們刁家在這片地方的實力,讓我家的照相館關門還不是簡單的事,我也就沒敢多說什么。

那邊刁大海、刁大壯、刁大頭看見這邊兄弟和人打起來,連忙跑過來幫忙。刁大壯那壯壯的身體看著都讓人害怕。瘦弱的鄭東西被打慘了,嚎啕大哭。我心疼得也哭了起來,可我也不敢去幫忙,其他同學都圍過來觀看,沒有一個勸架的。

馬上到上課時間了,刁老師騎著自行車東倒西歪地來了。我老遠就看見了,連忙喊:“刁老師來了。”

同學們見狀,也都跑回了教室。

“五虎將”看見刁老師來了,放過了鄭東西。一邊向教室跑著,一邊不忘回頭罵上幾句。

我攙扶著鄭東西去洗了把臉,幫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我們也假裝淡定地回到了教室。

他沒敢把這事告訴老師,班里的同學也沒有一個敢說的。就這樣,這事就過去了。

4

接下來發生了一件讓人更氣憤的事。

那天星期六的下午,我們班補課,刁老師拿著課本晃晃悠悠地向教室走來。站不穩的樣子看得班里同學膽戰心驚。

“大鼻子,你的鼻子好大啊!”坐在窗戶旁的刁大頭拿著紙做的喇叭使勁地喊著。

“大鼻子老師,你的鼻子彎的像公雞的嘴,”一句還不夠,又來一句,嚇得全班同學鴉雀無聲。

“誰,是誰剛才對老師不敬,自己滾出來。”刁老師怒氣沖沖地跑進教室,被氣得滿臉通紅,那像鷹一樣的鼻子使勁地喘著粗氣,鷹一樣的眼狠狠地盯著教室里的每位同學。

“老師,我知道是誰。”刁大頭自告奮勇地說。難道他要自首。

“是誰?快說。”

“是,鄭東西。”

我吃驚地看向鄭東西。他一臉無辜地解釋不是他,但也不敢說是刁大頭。刁大頭當時是用喇叭紙喊的,刁老師又喝多了那能聽出是誰對他不敬。

“鄭東西,你給我站到教室外去。”刁老師嗓子都要喊破了。

我真為鄭東西擔心,刁老師平身最討厭別人說他大鼻子。

“你姥爺求我,我才讓你進我的班讀書,沒想到你對老師這么不敬重,明天把你姥爺叫來。”刁老師狠狠地對鄭東西說著,怒發沖冠地讓鄭東西伸出手,兇狠地拍打著。

“老師,不是鄭東西,是刁大頭。”刁結正義凜然地站了起來。五虎將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刁大頭,是你嗎?”刁老師看向刁大頭。

“是,是我。”刁大頭擺動著聰明的大頭。任他如何擺動也沒有辦法了,刁結是從來不會說謊的。

“好你個刁大頭,平時我待你不薄是吧!你競然罵我,站著聽課。”說完,叫鄭東西進來了。

從此以后,五虎將是有事沒事找鄭東西的麻煩,鄭東西見到他們也是老鼠見了貓一樣,有多遠躲多遠。可躲怎么能躲的掉呢?鄭東西是三天兩頭被他們欺負,我也是愛莫能助。只有刁結有時候替鄭東西講兩句公道話。刁結的父親是派出所的民警,他們還是忌憚點的。

鄭東西有幾次害怕得沒來學校上學。最后,都是被他姥爺押送過來的。他姥爺是個明白人,鄉下人想要出人頭地,只有讀書這條路。

臨近畢業的時候,鄭東西整天悶悶不樂的,見誰也不講話,也包括我,我好幾次想要和他說話,他都是看也不看我一眼。

照完畢業照的幾天后,鄭東西又搞出了一件事,是我怎么也沒想到的。他給李紅寫了一份表白信,誰知李紅竟然把信交給了刁大龍,刁大龍他們就叫鄭東西路上等著。

……

整個暑假,我都沒見過鄭東西,他姥爺說被他媽媽帶到南方去了。

5

“啊!兇手該不會是他吧!”我大驚失色地看著照片里的半邊臉。

“是他的話,為什么把他們的那玩意割了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鄭東西是兇手,刁大海、刁大壯、刁大龍、那下一個不是刁大清嗎?”我又驚出了一身冷汗。

“是他的話,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刁結,把這件事告訴他,要他們保護好刁大清,他就是再有罪,罪不在死,況且他還有老婆孩子。”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去了刁結家,把我昨天的發現告訴了他。他一點也不驚訝,他找我要畢業照的時候其實就發現了這個疑點。他要我放心,他從今晚開始就去刁大清家保護他。

“你一個人嗎?”

“所里警員有限,暫時就我一個人,不過我已經把這事上報縣公安局了,要不了幾天就來人了。”

“那,讓我和你一起好嗎?我不想再有人死了,我很想見見他,我對不起他,如果當年我能勇敢些,也許他就不會走這條路,大海他們就不會死。”我自責地說。

“那好吧!有我在不會出事的,你晚上去刁大清家叫他老婆帶孩子先去娘家避避。”刁結明白我,如果這事不了結,我是不會安穩的。

天剛黑,我交待好家里人就去了刁大清家。

沒想到刁大清挺有先見之明的。刁大龍出事那天他就把老婆孩子送到娘家去了。

“嚴天啊!以前的事真是對不起你,我知道錯了,可現在說什么已經晚了,我知道那個兇手是他,我們欺負最狠的那個,當年是我們對不起他。”刁大清低著頭,雙手拍打著沒有幾根頭發的腦袋,可以感受到他真心悔改了。

“沒什么對不起的,那時都還小,不懂事。”聽我說完,刁大清抬起頭用心慰的眼神看著我。

天黑后,刁結也來了,我們三個一起睡在院門邊的一個房間里。以防不測刁結把槍也帶來了。看著那把槍,我和刁大清緊繃的神經也稍許放寬一點。

夜里,天空沒有一顆星星,外面黑乎乎的一片,烏鴉不停的哀嚎著,我們三個在屋里一步也不敢出門。

半夜時分,關掉燈,刁大清在床上不停的顫抖著,真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嚴天,我尿急,你和我一起出去好嗎?”刁大清用哀求地語氣對我說。

拿著手電筒,我們兩個人就出門方便去了。才尿了一半,刁大清恐慌地大叫起來:“鬼,那里有鬼。”

“哪里,鬼在哪里?”,我拿著手電筒慌慌張張四下亂照,尋找著鬼。

“發生什么事了?”刁結聞聲跑了出來。

“我,我,我剛才看那大樹后面有一個鬼影。”刁大清驚魂未定地說著。刁結跑到大樹那里,轉了一圈也沒看到什么鬼影。

“大清,什么也沒有啊!你神經太緊張了,放松點。”刁結拍了拍刁大清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緊張。

各自方便完,我們就回屋睡覺了。

我剛剛想要入睡,窗戶外一個黑乎乎的人頭。沒有鼻子,沒有嘴巴,只有一雙會發光的眼睛。

“媽呀!真有鬼。”我大叫起來。

“那,那有鬼?”刁大清緊緊地抱住我。刁結拿起手槍和手電筒沖了出去。

“什么也沒有,不要一驚一炸的。”刁結從外面回來不高興地說著。可我明明看到只有一雙眼睛的人頭啊!

就這樣我和刁大清一夜沒有睡。白天我也沒有回家,就在刁大清家睡了。

接下來,連續幾天也沒有看見過只有一雙眼睛的鬼。

縣里公安局也派來了幾個民警,他們帶著槍偷偷的潛入到刁大清家,刁大清給他們安排在最里屋,和我們院門的屋不到十米。

6

又過去了十幾天,還是沒有一點動靜。我也準備回家睡覺了,就在我準備回家的前一天晚上,事情發生了。

半夜時分,刁大清出去方便,我和刁結正在呼呼的睡大覺,突然聽見外面傳來刁大清“啊”的一聲,我和刁結連忙起身往屋外跑去。只見刁大清倒在地上雙手捂著肚子,鮮血直流,腸子不停地往外翻滾。刁大清眼淚直流想說話又說不出來。

“快,兇手往小樹林方向跑了。”刁結拿著手槍大喊著。里屋幾個警察聽到聲音,拿著手槍跑了出來,他們急忙向兇手逃跑地方向追去。

左領右舍聽到動靜,也紛紛趕來,膽大的也去追擊兇犯去了。

刁大清倒在地上已經淹淹一息了。我找了個鄉親幫忙看著刁大清,拿起手電筒也去追擊兇手去了。

“鄭東西真的是你嗎?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我邊跑邊哭,“這個世界到底怎么了?”我不停地問著。

前面林子里燈火通明,難道鄭東西被抓住了,我飛也似地跑了過去。

果然是那個只有兩只眼睛的鬼,全身黑乎乎的,不是拿著手電筒,在這黑夜里,真找不著他。

“鄭東西是你嗎?”我的心里很矛盾,希望是又希望不是。黑衣人此時已經完全被控制住了,刁結給他帶上了手拷。

在拿下面套的那一刻我驚呆了,競然不是鄭東西,是刁寬。

“媽呀,這個世界到底怎么了?”我再次問向蒼天。

“刁寬,你怎么會干出這種事?”我吃驚地看著他,他什么也沒說,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有種釋懷的感覺。

村莊里燈火通明,亂成了一片。

我們把刁寬押到了刁大清家,等縣里押運的警車過來就把他帶走,現在不怕他逃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他也插翅難逃。

刁大清躺在地上已經沒了呼吸,他的弟弟找了塊白色的床單蓋在了他的身上,人做孽不可活,蒼天饒過誰?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看著蹲坐在地上的刁寬,他一點也不緊張害怕,像沒事人似的。

“刁寬,刁大海他們和你無冤無仇的,你為什么要殺害他們。”刁結滿臉怒火地質問刁寬。

本來淡定的刁寬聽到刁結這句話,開始暴躁起來。

“我怎么和他們無冤無仇了,你們只看到鄭東西被欺負,都以為他是被欺負最慘得那個,其實我才是被欺負最慘得那個,難道你們忘了刁大海的爹和他的兄弟是怎樣毆打我爹的嗎?”刁寬氣憤地咆哮著。

“刁寬,你冷靜點,慢慢說。”我走上前去安慰著他。

“嚴天哥!”刁寬看著我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

“有什么事就說出來吧!說出來會好受點。”我遞給了他一只煙,輕輕地幫他擦式著臉上的淚痕。

“我剛記事的時候,刁大海他爹來到我爺爺理發店理發。我爺爺給他刮胡子的時候不小心刮到了他的肉,鮮血就流了出來。我爺爺連忙道歉。刁大海的爹摸著流著鮮血的下巴,站起身來,一拳把我爺爺打倒在地。我爹在外面正忙活著農具,看到我爺爺被刁大海他爹打倒在地,就沖進來和刁大海他爹撕打起來。我爹身材高大有把力氣,刁大海他爹看打不過我爹,就跑回家把他家的兄弟都叫了過來,狠狠地把我爹揍了一頓。之后,我爹被打得臥床不起,傷了腰,動也動不了。我爺爺幾次去縣里告他們,都被刁大龍當村長的爹給周璇黃了。過了兩年,我爹還是不能下床,我媽不堪重負,離開我們去了南方就沒回來過。我爹受不了打擊,偷偷地喝農藥死了。

因為這件事,從小學那時候起,他們就開始欺負我,我只能默默地忍受著。我和我爹是受害者,還要被兇手欺負,當時我就有想殺光他們的想法。小學最后一年,隔壁王大夫家來了一個小孩和我一樣大,就是鄭東西,在學校他也是經常被欺負的對象。他是在學校被欺負,我是在學校外被欺負,因為我們的數學老師是我姑父,在學校他們收斂很多。

我們兩個同命相連的人成了最好的朋友,兩顆可憐的心就這樣相互寬慰著。因為在街上我們是鄰居,放學我們都是一塊回家的。鄭東西喜歡他的同桌李紅,在就要畢業的時候,鄭東西鼓起了勇氣給李紅寫了一封表白信,誰知那個騷貨把信交給了刁大清。

就在那天放學回家的路上,鄭東西遭到他們瘋狂地毆打,我拼命地拉扯著他們,叫他們不要打了。他們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將我一塊打了。那個刁大壯跟熊一樣,沒輕沒重的,他一腳踢到了我的褲襠上,疼得我在地上直打滾,哭得死去活來。他們見狀也有點心虛了,就不管我的死活都跑了。我在地上疼了好久才起來,就那次他們廢了我做男人的權力。回到家,天黑了,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就是說了也沒什么用,我心里暗暗發誓,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畢業后。鄭東西被他媽媽帶去了南方,我去了縣里上初中。鄭東西走的時候特意囑咐我,讓我替他對你兩位說聲“謝謝”,你們兩位是唯一替他說過話的人,你們的好他會記在心里,以后會報答你們的。”他靜靜地說完,猛地抽了一口我遞給他的煙。

對鄭東西的那聲謝謝,我感到無地自容。

“那刁大頭現在在哪?”刁結苦澀地問著。

“他也被我殺了,那是個滑頭,我跟了他半年,才找機會干掉他的。”說完,刁寬看了看外面的尸體,露出了邪邪的笑容,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刁寬,你知道嗎?你犯的罪不可饒恕,是死刑,既使他們再有錯,也不該你殺。你既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刁結義正嚴辭地說著,刁寬看著他,一句也沒有反駁,從殺大頭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結局。

“你割掉的生殖器呢?”

“喂狗了,我要讓他們死了做一個不是男人的鬼。”刁寬滿臉兇光地說著,我和刁結不約而同的打了一個寒顫。

天微微亮,警車來了,帶走了刁寬。我心如刀絞的看著警車離去的方向,如果我那個時候身體壯一些,勇敢一些,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回想著我的小學畢業照,六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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