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見小區里傳來了賣馓子的聲音,我拿起錢包就趕緊下樓,快步來到大門口,看到很多人都排隊在等著買,賣馓子的師傅,對自己的馓子受到這么多人的喜歡,也很開心!他麻利的拿著塑料袋,一邊給顧客裝著,稱著,一邊跟買馓子的人們嘮著嗑兒。
說實話,這位師傅的馓子炸的真不錯,外形好看,味道又好,有寬的也有細的,金黃金黃的顏色,上面起著很多泡泡,而且浮著幾粒黑芝麻,吃起來香脆可口,既可以頂餓,填飽肚子,又可以當零食享用。每次回到家,拿起來一根放進嘴里咀嚼,那種嘎嘣脆的聲音,聽起來很真好聽!又細又長的馓子被一截一截的咬斷,再拿起一個,又是嘎嘣嘎嘣,嘎嘣嘎嘣……仿佛兒時的吃馓子的比賽游戲,那樣的歡欣愉悅!
馓子是我們這地方最常見的油炸食品,既可以干吃,也可以水煮。小時候,家家戶戶在過春節的時候都要炸上好多,存放在蘆葦編制的簍子里,用塑料薄膜封起來,可以吃到五六月份。那個年代,沒有像樣的零食,我們放學回家,最喜歡的吃的就是馓子,每個孩子都喜歡拿個小笊籬,裝上一大把馓子,跟伙伴分享!
馓子好吃,可是做起來很費事!
那時過年時,我的奶奶便會張羅這件事,我爸是老大,先從給我家炸,然后二叔二嬸家,再次是老叔老嬸家,三家人合作互助,從早晨忙到天黑。
到年二十六了,奶奶跟爸爸就會起個大早,準備和面,看他們活面時,要用溫水,而且要在水里放上食鹽,少許八角粉和芝麻粒,在兩個個又大又深的陶瓷盆里,和上滿滿的兩大盆,蓋上麻布惺上個把小時,然后開始盤條。盤條的活兒小孩子就可以幫著干了,爸爸和奶奶在案板前坐著,用手在上面不停的搓著,我和姐姐在旁邊把他們送過來的又長又軟又粗的面條,一圈一圈的盤繞在盛著半盆豆油的大盆里,這樣的面條需要在油盆里滋養著,大約需要兩個小時,接近中午就開始下鍋炸了。
爺爺只負責燒鍋,這也是最重要的環節,火一定要把握住大小,不能太大,要觀察著油鍋往里面添柴禾。奶奶和媽媽負責將盆里盤的粗面條,找個面條的頭兒繞在手指上,一圈圈一圈圈,約摸可以了,要反復的把兩手來回的撐開,慢慢把用油浸泡的面條拉的又細又長這叫做“狂條”(方言),然后交給爸爸。爸爸負責的是最關鍵的一步,這道工序叫做“下撐”(方言),就是用兩個帶著彎鉤子的巨大的筷子,將奶奶手上剛才拉長的浸著油的面條撐過來,放到燒開的油鍋里,并在鍋里來回的翻轉,待出鍋時,兩手一扭,把鍋里的馓子趁著柔軟挽個圓圈,一把馓子就要成型了。然后控一下油,放到旁邊準備的簍子里,這樣的不停的做,要半天才能完工!
因此每次家里要炸馓子了,是一件非重要的大事,一天下來,每個人都累的腰酸背痛!奶奶年級大了,但這些她也得幫著,因為小一輩的很多都不能掌握面的勁道,火候。
多少年都是這樣,我們三家,要三天時間來完成這項“巨大的工程”。小時候的我們,大部分是坐在隔壁的堂屋里,等著吃剛出鍋的馓子,但有一個細節,每每吃到口渴的時候,是絕對不能到廚房里,說渴了'或者提到“水”字,據說只要在炸馓子的時候,說這個犯忌諱的詞,就會得罪灶王爺,鍋里的油就會少了,因此在每次炸東西的時候,總要第一是時間把出鍋的東西,拿少許塞進鍋洞里,跟著大火燒掉,但那不是燒了是被灶王爺吃了。很早就知道是迷信,可是老一輩留下的風俗,不能不遵守,否則會遭到他們的批評!
如今兒時大家合作炸馓子的時光早已經逝去,爺爺奶奶也都離開了我們,每到吃馓子的時候,我都會想到他們,思念他們!爺爺奶奶的面容時常浮現在我的腦海。
今天,吃著馓子,滿腦子都是以前家里炸馓子的情景,也許是因為這樣瀝瀝的雨聲又驚擾了某種小情緒,又想起了很多的往事,很多的人!
記憶有時就刻在心坎,即便偶然想起,也總能牽起許多往事,在每個思念涌起心頭的時候,那些遠離我的親人,爺爺奶奶,也總是會出現在我的回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