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望見那一片紫花潮,夾在水泥樓中間,靜靜地為這喧囂拂去繁雜的外套。我是認識這花的,但是今天突然給了我不同的震撼。梧桐花開,花開重樓間,那么安詳,涌動著淡淡的暗香。
本來是路過,不知怎么了,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腳步,想要走近看看這片淡紫的海洋。每靠近一步都被這越發濃郁的香味兒吸引,仿佛遠山高處一陣悠揚的琴聲,牽動著我每一根好奇的神經。一陣微風吹來, 帶著清新的花香,猶如少女的發絲拂過臉頰。此時雖然深處鬧市,耳邊分明已聽不到車鳴人沸,我的世界一下子被時間抽空,只留下梧桐花開的定格瞬間。不覺間已經走到梧桐樹下……
抬頭望去,繁密的枝干上掛滿了淡紫微白的小鈴鐺,在陣陣微風中演奏著和諧的樂章。深深地吸上一口氣,閉上眼睛,耳邊仿佛真的聽到了銀鈴在碰響,那么清脆,那么歡快。它們是不是在訴說著春天的理想,不,它們在詮釋什么是寧靜的心享。
走上前去,撫摸粗糙的樹干,斑駁的身軀毫無掩飾的感覺,一塊塊脫落的樹皮正是成長的勛章。梧桐樹并不好看,姿態崎嶇,表皮干枯,完全沒有松樹的挺拔,沒有白楊的細膩。可是這又與它有什么關系呢,它自顧自的生長,開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芬芳之中。它是這座城市的叛逆者。
它的淡定,寧靜,與世無爭與這座城市的浮躁,喧囂,勾心斗角顯的格格不入。它讓這座城市很不舒服,但是它讓這座城市里的人很舒服。于是這座城市讓這座城市里的人很不舒服。
這樣想來梧桐樹像是有了使命,在重樓車馬流水間,它用粗壯的臂膀捍衛可憐的尊嚴,枝枝條條,錯亂蜿蜒,每一度空間都要用花填滿,在這座空虛的城市中,它用淡淡的清香解讀生命的態度,處世的箴言。
我突然很想抱抱它,面頰貼著它干枯的肌膚,似乎能聽到微微的心跳,如十里晨鐘,回蕩,堅定,莊嚴。來來往往它閱盡熙熙攘攘,熙熙攘攘中可曾有人回眸欣賞,不曾,不曾,那又何妨,我自盛開,孤芳自賞。
站在這片花海之下,再也聞不到刺鼻的尾氣味,再也聽不到發動機的聲音,聞到陣陣淡香,聽到微風敲打花鈴的沙沙聲。正是這不起眼的枝叉間飛出了一只只金鳳凰,然后一只只死在水泥樓上。
不知為什么突然有一絲絲傷感,隨手撿起地上的一朵落花,捧在手里,此時我明白了,黛玉葬的不是花,是心情。梧桐花開,花開花敗,梧桐樹下,花魂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