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字先生·碎碎念·一念之間】

記得那會兒自己還很小,小的村上還沒有規(guī)劃,老房子還沒有拆,路還是彎彎曲曲的,下雨天總是一片不堪的泥濘。小到自己才剛剛不穿開襠褲的光景。我哥、他、我三個玩的甚好,我是他們的跟屁蟲子?,F(xiàn)在想想也像極了日本名字:亙辟崇子。

他是聰明人,長我三歲。在學校他是老師眼里尖子,是未來之星。在父母眼里,他是家里的希望。在家長們眼里,他就是人家的孩子。他每年都是三好學生、優(yōu)秀少先隊員。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小學畢業(yè)就拿了縣級三好學生。

他六年級就開始戴眼鏡,有些木訥,有些沉浸在學習里無法自拔的樣子,像一個歷經(jīng)滄桑的老學究,甚至有些迂腐的潛質(zhì)。

初中他也是尖子,但是鄉(xiāng)中的教學水平還是有限的要命,要了很多有才華孩子的命。尖子在強者陣營里會被磨得愈加鋒利,而在拙子們手里卻是被磨的愈發(fā)遲鈍了。雖然還是名列前茅,但只能進縣三中。當時只有進了縣一中,才有希望去讀大學的。二中一年就沒幾個能考上大學的,三中就更不值一提了。到我們那會兒,三中來了新校長,轉(zhuǎn)變了思路,辦起了美術(shù)特長班,還有聲有色。

進入三中,他依然木訥而不開竅、不合群。在同學們面前,他顯得格格不入。在這個即使讀完三年,也沒有機會上大學的三中,沒有幾個是來認真學習的,大多是來混個高中文憑罷了。他不是,于是乎,他在這里顯得那么的格格不入,他就是一個傻子。不知道是學習的壓力,還是家庭的壓力,抑或是異樣的眼光和橫眉冷對,這一切可能背負的太多,他開始愈加自閉起來。

你不惹我,我惹你啊。你為什么打我?因為我看你不順眼。在這個弱肉強食、強者欺弱的高中生活里,像極了動物世界,只是人類社會比動物世界來的更加殘暴、血腥而惡毒。

這一種血腥與殘暴迅速的變成一種生活常態(tài),一種生活方式,他選擇了隱忍。因此,他白天回宿舍是極少的,只有晚上快熄燈才會回去,然后熄燈前的各種冷嘲熱諷,接著變成謾罵侮辱,抑或是拳腳相加……

有一天晚上,他回到宿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表不見了,那是爸爸送他的禮物,是爺爺那輩兒傳下來的。他想了一圈沒吱聲,但這時一團火焰已經(jīng)在心中燃燒起來。深夜,火爐的火還在燒的發(fā)燙,大家都進入夢鄉(xiāng)。他起身,拿起火釬子朝著“惡人”頭上猛烈的敲擊,平日里壓抑的情緒在這一瞬間爆發(fā),憤怒的火光把黑暗的夜晚照的通明。然后大家在嘶吼和掙扎聲中醒來。

“怎么回事,你個大傻子不睡覺干啥呢?啊……”在昏暗的宿舍,借著月光,大家看到眼前的情景都驚呆了……“你要干什么?”話音里充滿微微顫抖!“沒你們的事,都老實點,要不然連你們一起。”他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雖然話音里帶著顫抖,甚至還有一點結(jié)巴,絲毫沒有減弱這句話的威力。有一個嚇得尿了褲子,一個嚇的奪門而出。

不一會兒警察來了,全樓通了電,燈亮起來。滿樓道里都是警察蜀黍,把宿舍團團圍住,還有120來參與急救的大夫。整個樓道都炸了窩……嘰嘰喳喳的一群不明真相出來看熱鬧的吃瓜群眾……

他被帶走了,進了局子。據(jù)說被打者沒有救過來,成了植物人。記得當時正好遇上嚴打,他被作為典型,游街,然后是公開審判。

他的父母絕望了,本來是一個家庭的希望,在這一瞬間化為泡影。他母親說,心頭的那一盞燈滅了。她從此趾高氣昂的頭,變得逢人就躲,后面干脆不出門,她的心在那一刻死了。

未成年犯罪,判了緩刑,看守在家。他母親讓他父親帶出去扔了兩次,還是原原本本的回來,沒有扔掉。后來精神上出了問題,他瘋掉了。既然包袱拋不掉,那就只能自作自受,他后來被綁起來,用的拴狗的那種鐵鏈子,從此他就像一只狗,還不如一只狗。沒有人喂飯,只有爺爺奶奶心疼的要命,終不忍心,偷偷送飯,而他母親也是百般阻攔:“讓他餓死算了……”。一句句刺耳的話,如針刺在心口,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痛,扎在他爺爺奶奶心里。又如皮鞭無情的抽打,抽打著那一點點良知,掉在水泥地上摔得粉碎。

他就這樣在鐵鎖鏈上,一鎖就是十幾年,冬天里沒有被褥,只有赤身露體抵抗著天寒地凍。他母親說他是一個畜生,其實他還不如一個畜生,是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牲畜!

那會還聽村里人說,她媽媽之前還生過一個男孩,比他小,是他弟弟。當時,他母親逢人便說:這日子沒法過了,倆兒子怎么養(yǎng),養(yǎng)不起啊,我滴老天爺……。沒過多久,大概是在幾個月的時候,他弟弟莫名其妙的夭折了。聽人說,是被她給捂死的。想想虎毒都不食子,真真兒的讓人害怕??吹竭@樣的一盞希望之燈熄滅的那一刻,她對待親生兒子的情景,人們傳說的也不無道理呢。每當細細思起這個情節(jié),也是極恐極恐的。

常言道:可憐天下父母心。真的呢,父母對兒女可謂是無私,無盡的無私奉獻愛,奉獻所有能給予的一切,乃至生命,這是大多數(shù)者。但是,我們在不斷的看到虐童,像他母親一樣自私的面龐。也許這是一種心靈的死亡,在那盞燈熄滅之后,最后的一點良知也泯滅殆盡。

我們常常面臨選擇舉棋不定,我們很慎重,很小心,生怕一不小心走錯了路。你的一次又一次選擇,就決定了你的人生,這就是你。選擇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路是走出來的,選擇之后你要靠雙腳腳踏實地的果敢前行?,F(xiàn)實生活里,我們很多選擇是一時沖動,是一念之間的選擇,而那一閃念指導的行動,可能導致一個萬劫不復后果。

前幾天看新聞里一個男孩剛剛當了爸爸,老婆帶著孩子回娘家了。他在偶然的機會,接觸了微信紅包賭博,幾天就把準備買房的二十幾萬輸光了。他絕望了,就在這一念之間,他選擇了入室搶劫。他模仿電視劇里的情節(jié),把女孩綁起來,口鼻膠帶纏起來。他拿著銀行卡下樓取錢,密碼是對的,取了卡里的五千多元。上樓進屋他發(fā)現(xiàn),女孩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他慌了,又在一念之間,他想掩蓋自己的罪行,這一刻,他覺得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他把尸體拋到野外,埋了。再后來,尸體被發(fā)現(xiàn),他被捕了。本來一個陽光帥氣的男子,初為人父,有著大好前程,就這樣被自己親手斷送。

我們同樣看到太多的貪官在懺悔,他們說就是那一閃念的貪欲,使得萬劫不復,后悔至極。

這也讓我想起沈騰的那部電影《一念天堂》,現(xiàn)實生活里,我們都在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在不同的人面前,有著不同的嘴、臉。在這一念之間,我們選擇著不同的人生道路和扮演各異的角色,或好或壞,或成或敗,用腳書寫和演繹屬于自己的傳奇。

生活里充滿艱難險阻,而我們要守護好自己的一念之間,不要想著投機取巧,也許就是一念之間的惡,意味著一盞希望之燈的熄滅,也意味著一個家庭全世界的崩塌! 也許就是這一念之間,燃盡你千百年來修成人形,耗盡你所有福祉造化。這樣的你,此生已經(jīng)沒有機會,再去自由自在的感知這個美麗世界。2017.07.15于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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