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地鐵里,很久沒有坐一號線往西走,地鐵上,不同的人們,無論男女,無論老幼,仿佛有一樣的表情,靜默,呆滯。他們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我們的出發地和目的地都不盡相同。淡定從容是一種神態,翹首盼望也是一種神態;有的來自和平,有的來自爭吵;有的奔赴濃郁的感情,有的結束逝去的的情愫;有的迎接新生命的降臨,有的送往逝去的魂靈。
然而,無論男女,無論老幼,仿佛有一樣的表情,靜默,呆滯。
我剛來到實驗二小的時候,韓老師已經生病住院,記得有一次恰逢她的本命年,要問她個人信息,我對老師們的情況不夠了解,這個契機與韓老師有過一次短暫的通話,不記得說了些什么,她那時候還是可以與人溝通的。
上周二,辦公室一陣肅穆,不明所以的我們聽說蘆校哭了,也聽說有生命逝去,我們以為是退休教師走到生命的終結,傳來的卻是韓老師意識全無,只是靠呼吸機維持生命體征,醫院已經和家人商量好拔掉呼吸機,減少她的痛苦。
拔掉呼吸機,她就會停止呼吸,她沒有意識,親人一定是痛楚的,雖然插著呼吸機也僅僅是維持生命體征,但是要做出這個決定,卻更加艱難。
我要奔赴的,是韓老師的追悼會,我們用黑色、白色這種單一的顏色表達肅穆。黑色,可以覆蓋所有的顏色,如同覆蓋所有的情緒;白色,是所有顏色光譜的融合,如同來自不同的感情。
天氣很熱,隊伍很長,來送韓老師的,有親人,有同學,有同事,有學子。對于我們這些并未見過韓老師的人來說,一個生命的逝去原本稀松平常,可是看著長長的隊伍,看著多少凝重的面孔,我們整理一束束的菊花分發給每一個到來的人,心中裝滿的也是難過和不舍。
韓老師患腦瘤,一共有五個腫瘤,非常嚴重,不知道在這兩年里,她承受了多少痛苦,在她住院前還想著給學生寫評語。她的愛人回憶說,在她手術恢復智力后,經常從1到44的學號回憶孩子的名字。這是一位把學生真正放在心上的好老師!
遺體告別后,韓老師的姐姐悲痛的說:“從小她就跟在我后面,可是我再也保護不了她了!”
錐心之痛,是再也見不到你,再也無法守護你!世間再無一個你!
惟愿在另一個世界的她走好,天堂里不再有病痛。
逝者長已矣,生者如斯夫。我們悲痛,我們也思索,我們想引以為戒:愛惜自己的生命,珍視自己的健康,珍惜擁有的,看淡名利的。我們依舊要上路,依舊要踏上征程。但愿不是一陣風就將感嘆吹去,依舊過著毫無改變的生活,要等到下一次生命逝去再感嘆一番。我們常常犯的錯誤,一個叫做“等一等”,一個叫做“我以為”,一個叫做“早知道”。
等一等,等掙了錢;
等一等,等升了職;
等一等,等結了婚;
等一等,等退了休;
等一等,等買了房……
我以為我可以,我以為你不會,我以為事情不會是這樣。
于是就有了,早知道這樣,我當初一定不……
如果你今天要離去,還有什么事是你魂牽夢繞的追尋,去實現它;
還有什么人是你割舍不掉的牽念,找到他/她,擁抱他/她;
不要等孩子長大才發現沒有陪伴他/她,少報一門輔導課,一天哪怕有半小時高質量的陪伴,對視著說說話聊聊天;
不要等到身體垮了才發現疏于鍛煉,有了病痛也拖著不去醫院,不要用自己的身體當做敲門磚,門敲開了,身體也碎了;
不要等到愛人灰了心,才發現沒有很好的維護感情,愛是累加的,不愛也是;
我們都不是完美的,凡事看淡想開,不要強求。
只愿,逝者長已矣,生者如斯夫。愿天上多的一顆明星,可以照亮生者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