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窮鼠嚙倉
行山市的內物流場，位于行山市長柳中區的墨印路上，墨印路外面就是環繞平民區的中輕軌，而中輕軌外面則是黑幫橫行的玄武大區。吳天語和方婕玫走出輕軌車站時，一輛貼著內物流場黃色流水標志的黑色小車就朝他們開過來。
“陳叔！你怎么自己下來了？”方婕玫笑著沖車里一個頭發已經半白的中年人打著招呼。
“今天正好那些頭頭都在，反正都是在扯蛋，正好找個借口溜出來，和這些人呆一起，沒病也憋出病了。”車上的中年人開啟了車門，“又有案子要辦？”
“是啊！又要麻煩陳叔。”方婕玫一臉不好意思地坐進小車。
“什么麻煩，你自己的事才叫麻煩我，這公家的事，不過是公事公辦，其實就是我借你這個身份，給場里多幾個關系。”中年人回頭看了看車后面的一男一女，“這位小兄弟眼生啊，新來的？”
“陳叔好，前幾天剛到警隊，來學習。”吳天語掃了一眼車前面的一個小電子屏，他的隱形自錄眼鏡上顯示出剛才這個小屏上，正好閃過“查無此人”的字跡。
“小伙子人長得挺俊，比那個小李子耐看多了，叫啥名字？”
“吳天語。”吳天語看了一眼那個小屏，上面正快速地翻滾著，那是一種可以防窺視的屏幕，低級的要特定眼鏡才能觀看，高級的會投影到指定虹膜的眼睛中，不過盾和矛總是先后出現，破解工具在一些特殊部門早就開始使用。他盯了小屏一會，又用眨眼確認了功能，隱形的功能眼鏡上很快顯示出小屏上的字體。
“吳天語，行山市廣平中區刑警大隊轉隊實習刑警，未證消息：此人為調查呂盛與黑界是否存在暗線關系的調查員。”
“陳叔在物流場管人的吧？”吳天語并不在意那小屏上的消息，他的真實行動連行山市的高層都不知道，更別提什么物流場的莫名陳叔了。
“我這老頭子像管人的嗎？”陳叔笑呵呵地看向吳天語。
“像！”吳天語心里浮現出那個平日里總是笑而不語，一旦發話就不準人反駁的大隊長。
“小伙子眼光挺亮啊！以前倒管過人，現在嘛，就一個整天陪人吃吃喝喝的三陪董事長。”陳叔臉上的笑意越發謙卑可親，“你才來警隊幾天，就有案子辦，看來呂隊長對你相當看重啊？這次來辦什么案子？”
“昨天長平倉庫被偷了，陳叔知道吧？”一旁的方婕玫插嘴道。
“喔，知道這事，現在弄得倉庫區人心惶惶，好多年沒開的設備一下子都開起來，弄得電力都有點不穩。”
“原來電力不穩是因為這個啊！”方婕玫恍然大悟。
“那你們是來調查被盜貨物的？”陳叔顯然對警方的調查取證工作有點熟悉，“我這里怕查不出什么，一個晚上就能搬光長平倉庫，怎么看都不像笨賊，按道理是不會在我這銷贓。”陳叔已經把座位轉過九十度，面朝著車廂后面的兩個人，車子早已進入自動駕駛狀態。
“當然，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如果短時間想在物流場這種地方脫手，只有外邊那個有可能，不過那代價就高了。”這時一輛大貨車從窗外駛過，小車一個輕拐避了過去，貨車過后，窗外露出堆滿各式集裝箱的卸貨廣場，而廣場上方則是一面巨大的透光頂篷擋住了湛藍天空。
“孫老頭的外場？他敢收這種東西？”方婕玫一臉的厭惡。
“呵呵，孫老頭應該不會，都賺那么多錢，不會在乎這么點雜碎，而且還是個剛出鍋的熱刺頭，他沒這么傻。”陳叔的目光掃過車里的兩個人，特別在吳天語臉上停頓了一下。“不過，他場里的其他人就不好說了，一把手抓沙，怎么抓都會有漏的。”
“陳叔，物流場里鼠災最近還重嗎？”吳天語其實也對被盜貨物在物流場的流向不報什么期望，他關心的還是物流場的鼠災。
“怎么，你們還關心鼠災？”陳叔的笑容頓時凝固，然后露出一臉苦笑。
“今天那些頭頭過來，就是想商量下，怎么解決賠償的問題，這死耗子，真拿老子當病貓了。”陳叔那雙略微內陷的眼睛瞪起來時，頓時一股惡煞之氣油然而生，不過繃緊的臉頰馬上又松垮下來。“老子現在還真是拿這批死耗子沒轍了！”
“這么嚴重？”方婕玫有些驚訝，陳叔名叫陳炳誠，以前是她父親的手下，從來都是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就算現在年紀大了，看上去變得和藹可親，但骨子里的那股狠勁，方婕玫一點也不懷疑它的爆發力。
這個陳炳誠在部隊里做事時，也是因為這種性格，和人沖突犯了事，被送上軍事法庭，最后還是在她父親力保之下，才得以逃過一劫，這也是方婕玫被呂盛當作物流場首席調查員的原因。行山市的兩大物流場，就算呂盛是區刑警隊的副大隊長，想搞定，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既然有捷徑，自然沒必要自討苦吃。
“嚴重？”陳炳誠眼睛一瞪，“大白天，耗子敢在活人腳下到處亂竄，啃木頭、塑料，這都不叫事，整天到處搬鐵塊，才真叫活見鬼！”
“陳叔，你快別說了！”方婕玫一臉厭惡得抱緊胳膊，“昨天在長平倉庫，也有幾只要死不活的老鼠爬到我身上，呃！太惡心了。”
“長平倉庫？”陳炳誠有些詫異，“不會吧，三級倉庫老鼠也進得去？那不是成精了！”
“不是倉庫里面，就是倉庫外面。”方婕玫連連搖頭。
“喔，我說呢，要是倉庫里面，那可真要完蛋。我還想著要真不行，就把貴點的暫時放到倉庫區。”陳炳誠長出了口氣。
“滅鼠也不行？”吳天語越聽越奇怪，草原上的老鼠不好滅還情有可原，可現在城市里極少聽說會發生這么嚴重的鼠災，城市里的防范比草原要好做得多，只要做好各種衛生措施和鼠災防范，基本不可能發生大面積的鼠災，更別提這種嚴重到讓人無束手無策的鼠患。
“滅了，怎么沒滅，一只一百的懸賞都發了，屁用沒有。”
“打藥啊，還有捕鼠器，還有小機器人！”方婕玫掰著手指頭，“一只一百！陳叔，你可真下本啊！我操控小機器人的成績，那在警校里可是拿過校亞軍的，要不讓我試試？”
“你要缺錢，直接開口不就得了，陳叔還沒那小氣。”陳炳誠不滿地擺了擺手，“雖然控制小機器人的不是什么高手，不過我用的可是月影限量智能版的普渡二型，去年天檐賽的人機大戰上面，它可打敗過全國冠軍。”
“哎呀，人家乞丐還不吃嗟來之食，我要靠真本事賺錢。”方婕玫握了握拳頭。
“行，行，上去就讓你試試那款機器人，不過可只剩一臺了，再被耗子啃光了，我可就沒招了。”陳炳誠無奈地搖了搖腦袋。
“老鼠還會啃機器人？”方婕玫詫異地瞪圓了眼睛，雖然今天頭一次聽說的事已經不少，但老鼠啃機器人這種事，還是讓她有點渾身冒起了疙瘩。
“反正我也說不清，見了，你就知道了。”陳炳誠看了看窗外，如山的集裝箱后面露出幾橦藍色的九層建筑物，正是物流場的辦公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