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好重啊?”
我問爸爸。
“是的,你是挺重的。”
不過,
他并不打算把我放下來。
我想:也許一個懷有愛心的人,是不會感到沉重的。
——周·歐斯特·朗迪(法國)
一
今天吃飯的時候,鏘鏘叫他爸給他剝蟹,他爸傲嬌的說:“叫你媽剝!”
話雖這么說著,卻還是拗了一半蟹腿遞過去。
我就想到了我爸,就在前幾年,他還會習(xí)慣性的給我剝蟹,還開玩笑的說:“你小時候好幾噸蝦蟹給你吃掉了!”
現(xiàn)在,他習(xí)慣性給他的外孫剝蟹了。
二
我讀大學(xué)的時候,我爸每晚都會打電話來寢室,雷打不動。
每次電話都是那幾句:在干嘛?吃了嗎?注意安全!注意身體!
我也老實回答:在看書(小說),吃了,知道了。
就像守候電報一樣,每晚八點寢室里總會響起規(guī)律的鈴聲。
后來我跟我爸開玩笑:“大學(xué)里沒等來男朋友電話,光接你電話了。”
三
有一次我穿了件肚子上有洞的短T,我覺得這樣挺潮。
我爸看了直搖頭:“這件衣服真難看。”
我說:“哪里難看了,不是很好看嗎?”
他無語,轉(zhuǎn)身去游說大艾:“跟你妹說下,這件衣服穿著影響不好。”
大艾來傳話,我學(xué)著我爸的樣子說:“跟你妹說下,這件衣服穿著影響不好。”
大艾樂得哈哈大笑,說:“對,對,他就是這么說的。”
我爸那點小心思我真的非常了解。
四
很多年前,我們?nèi)页鲇巍?/p>
我手機欠費停機了,我在車上和大艾說:“停機就停機,反正最重要的人都在身邊了。”
然后在某個服務(wù)區(qū),我爸就失蹤了。
等了很久還沒回來,打他電話還不接,我急了,暴脾氣差點沒繃住。
然后就看到他揮舞著電話充值卡回來了,還甩給我一個略有深意的眼神:“萬一有人找你呢?”
他說的是鏘爸,那會我倆剛開始談。
哎,我爸真是操碎了心。
五
我生完鏘鏘在家坐月子那段時間,我爸來的很頻繁。
每次都不會空手而來。有時候是水果,有時候是糕餅,有時候甚至是米和油。
但他每次停留的時間都不長,稍微坐會就要走。
我說:“話還沒說完,你怎么又要走了?”
他說:“沒事,我一點事情沒有,就是來看看你們。”
六
我爸還酷愛下廚,喜歡研究菜譜。
他拿手的“郭老漢油爆蝦”得到了很多人的肯定。
有時候餐桌上會出現(xiàn)很新穎的菜系,他就會得意的說:“這是我從**飯店學(xué)來的,很好吃。”
他還有個特別好的品質(zhì)——出去應(yīng)酬前,必定會先燒好家里的飯菜。
搞得我到現(xiàn)在為止都覺得,燒菜應(yīng)該是男人的事情。
七
其實我爸這人呢,是個暴脾氣——雖然他自己從不認可。但我和我媽認可就行,呵呵。
然后,我也爭氣的沿襲了他的暴脾氣。
我們有時候也會針鋒相對,我還沒結(jié)婚前,他是這樣回擊我的:“你這么差的脾氣,將來沒有老公嫁!”
現(xiàn)在我嫁了,他只好換了反擊我的路數(shù),只說:“你的脾氣真差!”
我大力回擊:“像你的!像你才這么差!”
于是,他又無語了。
我的暴脾氣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不過關(guān)于暴脾氣這個問題,其實已經(jīng)沒有那么重要了。
我爸爆脾氣縱橫多年,我們已經(jīng)習(xí)慣他了。
啊,可怕的習(xí)慣!
八
如今,我爸閑來無事喜歡在家伺弄花草,養(yǎng)點小辣椒。
周末回家,他經(jīng)常要得意的向我們炫耀他的勞動成果。
他愛打雙扣,也愛看各種新聞,包括娛樂八卦,這讓我們父女倆多了好些談資。
我們也仍然保持著每日通話的習(xí)慣,還是那幾句:在干嘛?吃了嗎?注意安全!注意身體!
萬年不變的經(jīng)典句式,加量不加價。
這就是我爸,他像那虛實交錯的燈光,融化在時間里;也像一壇未開封的陳年老酒,歷久彌香。
愿你一生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