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特迅速地坐了起來,如果她不是那么矮小的話,這猛的一起身可能會讓她撞到頭。大腳板并不是真正的狗,他是小天狼星——他不會因為無聊的原因而吠叫。
當她打算從床上爬下去時,赫敏抓住了她的胳膊。
“聽,”她輕聲說。一陣火光點亮了帳篷,哈莉特看到她的面容因為恐懼而緊繃。
然后哈莉特聽到了:歌聲變成了尖叫。另一陣亮光劃過,照亮了帳篷之外的大批人影正在如流水一般迅速移動著、推擠著、踩踏著,為了逃跑而慌不擇路。
她和赫敏迅速從床上下來。哈莉特留下赫敏去搖醒金妮,她本人則沖到外面。
大腳板就在女孩們的帳篷門口站著,正大聲咆哮吠叫著。人們經過他們的帳篷,沖下小山,沖到樹林里。有什么東西在夜色中移動,某種黑色的東西,正發出如同炮火一般的噪聲。
但他們上方的空氣中有東西在移動。哈莉特瞇起眼——
“哦上帝,”赫敏從她身后用某種被深深惡心到的聲音說,同時韋斯萊先生從男孩們的帳篷里沖出來,睡衣外面套著高爾夫毛衣,手中緊握著魔杖。弗雷德和喬治出現在他身后,依然穿著睡衣,看上去非常困惑但卻清醒。
“發生了什么?”金妮顫抖著問。
“那是——那是營地管理員嗎?”赫敏的聲音并沒有比她更穩定,她戰栗的手指指向空中那掙扎的人影。
有一頂帳篷著起了火,在火光之下,哈莉特能夠看到管理員那驚恐的面容。當他再度彈向上方時,她看到他的高度上還有另外幾個漂浮旋轉的麻瓜。
他的妻子和孩子們?哈莉特腦中燃起一陣憤怒的火花,和那咒語造成的火光應和著。
“真惡心,”其中一個巫師開始讓那個最小的麻瓜孩子以極快的速度旋轉起來,羅恩說著,“這些人真的有毛病……”
大腳板吠叫著。
比爾、查理和珀西從斗篷中彎腰爬出來,他們都裝扮整齊,魔杖在手。韋斯萊先生一定是一直在等著他們,因為他轉向弗雷德、喬治、羅恩、赫敏、金妮、赫敏還有哈莉特,在周圍的噪音之下提高嗓門喊道,“我們必須去幫部里的忙!你們去森林里,待在一起!等我們解決完之后回來找你們!”
比爾、查理和珀西已經跑下了山,沖向那群游行的團體——他們身后還跟著一小撮人,哈莉特只能假設他們就是部里的巫師,正在不斷奔騰的人流之中努力想解決事態。
“來吧,哈莉特!”赫敏跟著韋斯萊一家身后跑著,對哈莉特叫道。大腳板叫著——
而哈莉特意識到她沒有看到萊姆斯。她沖到他的帳篷前方喊道,“萊姆斯?”但帳篷里面一片黑暗,她還沒有撥開門簾就知道他不在里面。他已經去幫羅伯茨一家人了嗎?
大腳板用牙齒扯著她的袖子咆哮著。好吧,萊姆斯已經是個成年巫師了,他還教過防御術;他會沒事的。她向周圍四處尋找著赫敏和羅恩——
但她周圍只有瘋狂的陌生人群。
有人從身后用力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轉過來。她趔趄了一下;她的臉上被某人的手肘撞到了。如果這只手沒有抓住她的肩膀并幫她站住,她可能已經被人群沖倒甚至踩踏了。
她向上看去——看向萊姆斯的朋友。大腳板沖他咆哮著。
“其他人呢?”他命令般地問道。
“韋斯萊先生去幫部里——我本來應該去森林里的,但我不知道赫敏和其他人去了——”
“讓你自己被丟下是非常愚蠢的,”他厲聲道。她的怒氣被激了起來。
“我并不覺得這和你有關,”她怒沖沖地回到。
“當然和我無關,”他話里有濃重的諷刺,這讓她想踢他一腳。“顯然你獨自一個人安全得很。”
大腳板再次咆哮了起來,并且開始攻擊他的腳踝。萊姆斯的朋友低頭瞪著他。
“你應該教你的蠢狗學學禮貌。”他的語調上仿佛表示出大腳板能聽懂這句侮辱。
“那如果他們咬你,你也可以表現出禮貌咯?”哈莉特反駁道。
“非常好,波特小姐,”他一邊把她向森林的方向推一邊說道。“這幾乎可以算是高明了。”
又一次,哈莉特再次發現這讓她想起了斯內普。她從來沒見過別的任何一個這么令人難以忍受的人。而他對她頤指氣使地指揮她的方向,嘮嘮叨叨地把她往樹林中間趕的樣子簡直就像斯內普本人。但(雖然她絕對不會告訴他,過幾百萬年都不會)她的確對于有人在身邊,不必獨自穿越樹林這件事感到有些安心。
她原本計劃大聲喊羅恩和赫敏的名字,但這看來并不是個好主意:樹林里充滿了人們呼喚約翰尼或者德爾德雷或者夏爾納斯的聲音,除非你在要尋找的某人穿越黑暗時剛好沖著他的耳朵怒吼,否則肯定一無所獲。彩色的燈籠已經消失了,但這并不妨礙人們亂七八糟地奔跑過樹林。火光和營地那邊傳來的咒語光亮是僅有的光源,但那并沒有什么助益,它們唯一著涼的只有人們緊張的面孔和圓瞪的眼睛。
哈莉特被恐慌的陌生人群推擠著,她本可能被撞飛,但萊姆斯的朋友在場。他撥開那些沖他們擠過來的人群(甚至還踢倒并且用咒語擊倒了幾個,從聲音中判斷),哈莉特抓住他的外套,把他當做盾牌。大腳板想試圖靠近她,但在混亂之中他一直被人流沖開或者被人踢到肋骨。
最終,他們踢開、用咒語彈開、撥開了一條路,讓他們走到了一個人群不那么密集的地方。人們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他們那么頻繁地回頭看,仿佛中了什么不怎么好笑的惡咒一樣。哈莉特想起那個麻瓜的孩子旋轉并顫抖著的樣子。大腳板貼近她的身旁,嗚嗚叫著。
一聲如同雷鳴般的巨響嚇得她一跳,當萊姆斯的朋友想要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她沒有提出異議。他對她不說一個字,甚至不看向她,但每當哈莉特想松開他的外套時,都會得到一句犀利的“保持這樣”,而他甚至都沒有回頭看過。
他把魔杖拿了出來。她覺得如果握著自己的魔杖也許會感覺好一些,于是把手伸進睡裙的口袋……但她沒有帶著。她咒罵了一聲。
“什么?”于是他回過頭,用像斯內普一樣銳利的眼神看向她。
“我沒有帶我的魔杖……好吧,我不知道!”她防衛性地說,因為他的怒目變成了難以置信。“我聽到大腳板在叫之后就跑出來看發生了什么,然后就沒有機會回去看了。我并不會把魔杖放在口袋里睡覺!”
“不準和我,或者你那可惡的狗走散。”他把她拉到他旁邊,然后再次開始行走。
哈莉特不知道他們走向了森林多深之處。營地的聲音已經消逝在了夜色之中,只有樹林里的沙沙聲。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因為大腳板并沒有試圖攻擊萊姆斯的朋友(雖然他看上去也不喜歡他),但他們要去哪?
好吧,她并不會讀心術。
“我們要去哪?”
“我希望能在遠離營地的地方觀察營地,”他并沒有停下腳步。
他們穿過一群站在一大堆金子上面的地精。他們用低沉如同地下水流一般的聲音交談著。營地里的麻煩看上去并沒有煩擾到他們,不管怎么說,他們已經走得這么遠了。
雖然有人在附近喊叫著——好幾個聲音,那聽起來像是——在交織的樹枝之間,一道銀色的光芒朝他們移動過來。萊姆斯的朋友停了下來;哈莉特和他一起停下了腳步——然后他狠狠咒罵了一句(用的是比她要糟糕得多的詞匯)然后用手指塞到了耳朵里,三個媚娃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中。
如果說哈莉特曾經在比賽中感覺她們的美麗令人毛骨悚熱,那么在如此近的地方,這感覺翻了一番。她們的皮膚和月光一樣白,頭發仿佛有微風吹動一般輕輕起伏著,而她們滑行的樣子仿佛她們的腳不是由骨頭、而是由煙霧構成的;但她們身上有些什么地方令人感到坐立難安。也許那是因為她見過她們的臉孔變成猛禽的樣子……但哈莉特并不這么覺得。她認為這更像是見到了擁有非人美貌的食肉動物。
媚娃們身后跟著一群面容呆滯的年輕巫師,他們大聲喊叫著想引起她們的注意。媚娃們并沒有被此而吸引——但她們中的一個直直看向了萊姆斯的朋友,然后另外兩個也一樣照做。
他沖進了樹木之間的小徑,撞斷了相當幾根樹枝。哈莉特提起睡裙和晨衣的裙角,迅速追了上去。在黑暗中實在非常難跑,她險些扭傷腳踝,但至少萊姆斯的朋友已經給她在某些程度上開出了一條路。等哈莉特追上他時,那些被媚娃魅惑的巫師的聲音已經消失了。
他正背靠著一棵樹,呼吸聲像是跑了比這多一倍的距離。他的手指依然塞在耳朵里,眼睛緊緊閉著。哈莉特拉了拉他的袖子,他睜開了眼,然后哈莉特向他比了一個可以把手指拿出來了的動作之后,他才終于放下了雙手。當他站直時,他臉上的表情比往常更像斯內普。“她們真的這么糟糕?”哈莉特問。
“你覺得呢?”他咆哮道。
哈莉特向后退了一步,但那并不是因為他的語氣。他看上去正在變形,就像媚娃一樣——他的臉正在扭曲,鼻子彎曲伸長——
他再次咒罵了一聲,用手遮住臉,仿佛想要掩蓋住——那蒼白的長手指看上去也非常眼熟——
“做得好,鼻涕蟲,”小天狼星的聲音從她身后出現。哈莉特的心臟差點從肋骨中間爆炸。
“你在干什——!”她喊道,但剩下的話語被凍結在了嗓子里:隨著最后一聲輕柔的啵,萊姆斯的朋友完全變成了斯內普。
哈莉特的下巴掉了下來。斯內普依然捂著鼻子,仿佛這樣她就不會認出他一樣,然后隨著至今為止最為兇狠的怒視,他把手放了下來。
“你!”她說出。如果不是她的嗓子噎住了,她本來打算說的是“你這混蛋”。然后她轉向了小天狼星,后者看上去像是譏諷又像是被逗樂了。“還有你!還有萊姆斯!”她補充道,因為她剛剛理解了這三重的背叛。
“把我們的計劃都暴露咯,斯內普,”小天狼星說,仿佛正享受著嘲笑他的過程。
斯內普讓小天狼星去做些什么,哈莉特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但從他的語調中判斷那想必是相當惡毒的話。她發誓總有一天要弄清楚。
“是因為那些該死的媚娃,”他咆哮道。
“她們能破壞復方湯劑的偽裝?”小天狼星用一種偽裝出的無辜語氣嘲笑道。
“滾一邊去死吧,布萊克,他們讓我分了心——”
小天狼星哼了一聲。
“那你又是因為什么該死的理由?”斯內普發動了攻擊,“在被什么人看到之前變回你那該死的狗!”
“他說得對,小天狼星,你在想什么?”
小天狼星看上去當真受傷了。她試圖讓自己語氣中的指責少一些。“我不希望你被人看到。斯內——斯內普教授就算被人看見也不會怎么樣。”
然后輪到斯內普哼了一聲(也許是因為她差點直接用姓稱呼他)。
“都是一樣,”他諷刺地說著,把手伸到外套里面拿出一個瓶子,她在體育場里也曾經看到過他喝里面的東西。“我寧愿不要引起任何人的興趣。”
但在他舉起瓶子準備喝的時候,卻停了下來。一種古怪的表情浮現在他臉上;那是種令人不安的僵硬。哈莉特意識到她能比之前更為清晰地看到他,是因為樹木之間充斥著淡淡的綠光。
在黑暗之中,尖叫聲再次響起。哈莉特的心臟開始如同奔跑中的腳步一般加速起來。
斯內普那被綠色光芒暈染的臉上蒙上了一絲過于復雜的情緒,她看不懂。小天狼星抬頭看著樹枝帷幕之上,他的表情和斯內普如此相似,他們的表情看上去,在深度上,幾乎完全一致。
哈莉特同樣抬起頭,但她無法穿透樹木看到任何東西,只有一片綠光,如同垂死的霓虹燈照……
小天狼星呼出一口氣。“所以,太遲了。”
“太他媽遲了,”斯內普說。
然后他咽下了復方湯劑,他的皮膚上起了波瀾;鼻子變直并縮短;他那長長的油膩的頭發從黑色變淺呈棕色,然后變成短短的卷發;他的手指變短,手掌鞭打。只有那雙眼睛還是一樣:深黑且鋒銳。哈莉特想知道他選擇這個男人的頭發是不是出于什么理由。
但小天狼星并沒有變身。相反,他用手臂環繞住哈莉特,把她拉到他身邊。
“如果有人看到我們,”
斯內普用他自己的——而非埃比尼澤那充滿約克郡口音的聲音冷冷地說,“我會對你下惡咒,然后指控你襲擊哈莉特波特,讓你回到監獄里去。”
小天狼星僅僅只是再次哼了一聲。“那就來吧,我想看看。”
“怎么了?”哈莉特問。斯內普和小天狼星的表情嚇著了她——還有尖叫的人群——但他們兩人看上去都已經控制住了自己。而且如果那是……一場謀殺,她不敢想象小天狼星會這么冷靜地說他想看看。
而且他們說什么太遲了?
斯內普并沒有回答,只是再度開始了行走。她和小天狼星跟在后面,哈莉特在黑暗中絆了一跤,她希望自己沒有毀了新睡裙,它一直被森林里的各種東西勾住。
他們走出了森林,樹木的邊界線是一片沼澤。變了樣貌的斯內普站在樹木的陰影之外——而如果沒有……那東西……投下的光線,影子就不會誕生。
那讓她想到了霍格沃茨的幽靈,它們就像是霧做成的,唯一的不同只是幽靈們有皮膚,至少有虛幻般的樣貌。這個……東西……則是一個骷髏。它是綠色的,和她記憶中殺了她媽媽的顏色一樣;綠色的霧氣,那顏色染上了云彩、以及大地,染上了她的內部。一切都是綠色的。一切。
“那是什么?”哈莉特問。她的聲音非常輕,仿佛一切力量都被吸走了。
“伏地魔的標志,”小天狼星盯著天空說。他的臉上再次出現了之前的那個表情,以及某種別的東西,某種更為肅穆的東西。
“黑魔標記,”斯內普說。他也一樣盯著天空。
“伏地魔和他的食死徒每當殺了人,就會把這個發射到天空,”小天狼星說。他的聲音和他的表情一樣復雜,但她能聽到其中的厭惡和危險的怒氣。“這就是他們的自我滿足方式。”
伏地魔和他的食死徒?聽上去像個搖滾樂團,哈莉特幾近歇斯底里地想。
“什——食死徒是什么?”
“他的那些該死的追隨者們就是這么自成的,”小天狼星說。
“那它為什么會在那里?”哈莉特的心臟再次如同雷鳴般跳動了起來。她之前夢到了伏地魔,伏地魔和蟲尾巴……萊姆斯認為那非常重要……而她的傷疤疼了……現在又是這個,伏地魔的標志……
為什么她感覺自己曾經見過它?并不是從圖畫中見到,而就是確切的這個東西,綠瑩瑩的,如同怪物一般龐大而詭異,如同炸彈的煙霧一樣掛在夜空之中。
“我們不知道,”小天狼星說。
哈莉特的視線從他身上轉向斯內普,后者轉身背對著黑魔標記。她奇怪而短暫地希望他現在沒有用著一張陌生人的臉。看到斯內普那一如往常的怒目也許能讓人感到些許安慰。
“你們知道會發生什么?”她問他們。那么,太遲了,太他媽的遲了。“這就是你們都在這里的原因,這個subtor—subtarn—”
“詭計(Subterfuge),”斯內普說,那張陌生人的臉看上去非常諷刺。
“是啊,”小天狼星說,他的語氣要溫柔得多。“我們知道。或者在某種意義上,我們以為可能……”
“我們需要回營地,”斯內普尖銳地說。
“為什么,小天狼星?”哈莉特瞪著斯內普問。
“動起來,”斯內普咆哮道,然后率先離去。
“這個嘛,”小天狼星說著,和哈莉特一起邁出腳步,“你知道那個預言咒語——”
“變回狗,你這個——”斯內普停了下來,仿佛用某種既侮辱性又有教養的詞來稱呼小天狼星是種極為艱巨的困難任務。“麻雀!”
“我會的,鼻涕蟲,等什么時候我能夠確信你在我教女周圍能注意你那該死的禮貌——”
哈莉特想知道他們兩個是不是能站在這里吵到太陽升起為止。
“小天狼星,拜托,我不希望別人看到你。”
他對斯內普做了一個比賽中愛爾蘭小矮妖擺出的那個手勢。然后他的輪廓模糊下去,他再度變成了一條狗。
“雄辯,”斯內普冷笑道,“何等言語高超。”
“我覺得你們兩個喜歡和對方吵架,”哈莉特說。在學校她是不敢對他這么說話的,但看到他和小天狼星爭吵之后,她覺得自己是在場唯一一個成熟的人。
“繼續走路,”這就是斯內普說的一切了。
哈莉特趕緊追上他,大腳板跑在她旁邊。
“你為什么會在這?”
“暫時性的精神錯亂,”斯內普說話的時候并沒有看向她。
“為什么你和萊姆斯和小天狼星在一起?”
“我不想重復自己的話。”
哈莉特不敢確定這究竟是有趣還是該死的令人生氣。她突然感到一陣猛烈的筋疲力盡。這是連續第三個幾乎沒有睡覺的夜晚——事實上,今晚她完全沒有睡。前幾晚她至少有那么幾個小時的休息。如今恐懼已經褪去,她能夠在沼澤地邊上躺倒然后睡得不省人事。
至少,她希望她能。有某種不快盤踞在她的胃里,如同頭上那煙霧繚繞的蛇。
“什么?”斯內普說。哈莉特抬起頭看到他對她皺著眉頭。
“什么?”她重復道。
“沒有不禮貌的反駁?”
“我累了,就這樣。”另外一種想法,和今晚的一切令人不快的想法升了起來。“我希望羅恩和赫敏都沒事。還有韋斯萊一家——還有萊姆斯。萊姆斯去哪了?”
“我去找你的時候,他去給部里幫忙了。”
哈莉特不知道應該感到高興還是相反。即便……她的確感到高興。某種像是快樂的東西和那條名為焦慮的蛇之間發生了一些沖突。但它就那樣懸在她心理,不知道是否應該蒸發——因為斯內普來保護她只是因為對她母親的回憶;還是應該留駐下來——因為斯內普……因為什么?他依然不是真的在乎她。她再次陷入危險了,僅此而已,然后他承擔了某種責任罷了。
西弗勒斯是我知道的最不被責任感所束縛的人,鄧布利多的話在她的記憶中回響著。她暫停了一下……然后搖了搖頭。不管怎么說,這究竟意味著什么?
這又有什么重要的?
在樹林上方開始回響著營地的聲音。他們在樹林里轉了一大圈,所以不得不繞過大半營地回到韋斯萊家的場地。哈莉特看著那些被撕毀和踐踏的帳篷們,那些破碎的玻璃(斯內普用魔杖把它們清理到一邊)在泥土中閃著光,臟水匯聚成的小河流過垃圾。空氣朦朧,彌漫著燒焦的味道。哈莉特把手放在大腳板脖頸的毛上,把手指埋進去。斯內普沉默無言。
最終她看到了山頂的三頂帳篷,沒有一頂看上去像是被火燒過或是被踩踏過(雖然男孩們那頂稍微歪了一點)。萊姆斯正在男孩們的帳篷前方來來回回地踱步,獨自一人。當他轉過身看到他們正爬上山坡時,他當真跑向了他們,踢起了一腳泥巴,濺到了哈莉特的睡裙上。
“感謝上帝,”他沖口而出,然后把她擁到懷里。
那不是一個輕輕的擁抱:它非常有力,哈莉特能夠感受到其中恐懼而生的急切在擁抱著她時逐漸緩解下來。哈莉特瞠目結舌。
他推開她,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他的眼睛在她的臉上搜尋著。
“你沒事吧?”他的額頭上有泥土的痕跡,臉頰上被咒語灼傷了一道。“沒受傷?”
哈莉特搖了搖頭。她意識到自己非常快樂:真的,非常,滿滿的快樂,甚至不必懷疑自己是否應該有這樣的感受。她展開微笑。萊姆斯用微笑作為回復,然后親了親她的頭頂。
“到里面來吧,”他說。然后他看向大腳板(他正在舔爪子),然后是斯內普(他正瞪著他們)。“羅恩和赫敏和亞瑟去哪了?”
快樂消失了。“他們不在這兒?”
“哦,感謝梅林,他們來了,”萊姆斯說,他的視線越過哈莉特的肩膀,聲音因為感激而沉重。她迅速轉過身,看到韋斯萊先生正努力從人群中想要掙扎出一條路,那些看上去嚇壞了的人正不斷向他拋出問題。
“當然不是他,”她聽到他說。“我們不知道究竟是誰,看上去他們已經幻影移形了。現在請原諒,拜托,我想去睡覺——”
赫敏發現了哈莉特。她爬上山,緊緊抱住哈莉特,甚至比萊姆斯更加用力。
“布萊梅,”羅恩和他們會和。他蒼白臉上的雀斑都黯淡了。“你沒事吧,哈莉?”
“我們把你弄丟了!”赫敏淚汪汪地說。“黑魔標記升起來的時候,我們以為——”她吞咽了一下,仿佛把無法說出口的話吞了下去。
“所有人都到齊了,”當查理撥開帳篷探出頭時,萊姆斯對韋斯萊先生說。
“感謝梅林,你們都在,”他說。“我們找到了弗雷德和喬治還有金妮,爸爸。”
他們都壓低身體走進了帳篷里,甚至連斯內普和大腳板(每當他們被韋斯萊們擠到相距不足五英尺距離的時候都會互相瞪著)也是。比爾坐在廚房的桌子上,用一條床單包扎住手臂——那里有一道很長的傷口正在流血,茶巾已經不夠用了。珀西看上去和被游走球擊中后的維克多克魯姆一樣,查理的襯衫則被撕破了,好像講講躲過一個險惡的咒語。弗雷德、喬治和金妮看上去并沒有受傷,但好像嚇壞了。金妮用雙手緊緊抱著一只舊枕頭。
“你們抓住他們了嗎,爸爸?”比爾突然問道。“那個召喚出黑魔標記的人?”
“沒有。我們發現巴蒂克勞奇的家養小精靈拿著哈莉特的魔杖——”
“什么?”哈莉特和萊姆斯同時問道。
“哈莉特的魔杖?”這是弗雷德。
“克勞奇先生的精靈?”珀西沖口而出。
“但我們并沒有睿智到足以推斷出是誰召喚出了那個標記,”韋斯萊先生說完了。
“我們和所有人都分開了,”赫敏用顫抖的聲音說。“來,哈莉特,你的魔杖——我們剛走進森林的時候和弗雷德、喬治和金妮在一起,但羅恩絆倒了——”
“然后那個該死的蠢貨馬爾福在那里,”羅恩憤怒地說,“背靠著一棵樹,好像整個該死的森林都是他家的一樣,在那里看風景——”
哈莉特忍不住瞥了一眼斯內普。仿佛感受到了她的視線一樣,他的眼睛從羅恩移向了她,但并沒有多做停留,而她則讀不懂他的表情。
“然后我意識到,”赫敏用稍微堅定了一點的聲音說,仿佛要引導羅恩把話題轉回來,“哈莉特沒有和我們在一起——但我想你可能是和金妮和其他人在一起,只是沒注意到我們跌倒了——”
“所以我們繼續往森林里走,周圍什么人也沒有,”羅恩說,“然后我們聽到了一個低沉又滲人的聲音……”
韋斯萊先生從這里接過了故事。當他說完之后,珀西——他之前一直像一只氣鼓鼓的牛蛙一樣——爆發了:
“好吧,克勞奇先生擺脫那樣一個精靈是十分正確的!到處亂跑讓克勞奇先生在部里的人面前尷尬——在禁止濫用魔法司的人面前這看起來像什么——”
“她什么都沒有做!”赫敏憤怒地說。“她只是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錯誤的地方!”
珀西吃了一驚,在他那開裂的眼鏡之后眨了眨眼。比爾和查理交換了一個沉默的眼神,而萊姆斯皺起了眉頭。
“赫敏,像克勞奇先生一樣有地位的巫師是無法忍受一個家養小精靈拿著魔杖胡作非為的!”珀西說。
“她沒有用魔杖胡作非為!”赫敏幾乎是在大喊大叫了。“她只是把它從地上撿了起來!”
“不管怎么說,家養小精靈不需要魔杖,”當珀西再次張開嘴時,哈里特說道。“他們有自己的魔法,用起來簡單方便得多。那些麻瓜們怎么了?”她迅速問道,因為赫敏和珀西兩個人看上去依然像是一對脾氣很差的牛蛙。“你們把他們弄下來了嗎?”
“我們基本上沒費什么力氣,”比爾說,而哈莉特幾乎因為太過疲累而忘記感到尷尬——因為他正在對她說話。“那些食死徒一看見它就跑了。他們一個個匆匆幻影移形,我們還沒來及接近他們,揭開他們臉上的面罩。不過,我們接住了羅伯茨一家,沒讓他們摔在地上。現在他們的記憶正在被修改。”
“那些人是食死徒?”哈莉特問,吃了一驚。她注意到沒有人問食死徒是什么,并且非常高興她已經問過了小天狼星——他決然不會覺得她很傻。“但我以為黑魔標記是食死徒釋放的?”
“想必是的,”韋斯萊先生說,他聽起來甚至比哈莉特更累得多,“除了他們之外沒有人知道怎么召喚出那個標記。”
“可是如果他們就是食死徒,為什么一看見黑魔標記就幻影移形了呢?”羅恩問出了哈莉特的下一個問題,“他們應該很高興看見它呀,對不對?”
“
你動腦子想一想吧,羅恩,”比爾說(這讓哈莉特非常慶幸她不是那個問出問題的人),“如果他們真是食死徒,神秘人失勢之后,他們就會千方百計設法別被關進阿茲卡班,并編造各種謊話,說當初是神秘人強迫他們殺害和折磨別人的。我敢打賭,他們比我們這些人更害怕看見他回來。神秘人倒臺后,他們百般否認自己跟他有關系,又重新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我認為神秘人對他們不會很滿意,你說呢?”
哈莉特想知道,讓一個這么好看的人還擁有這樣的頭腦這究竟有多么公平(或者不公平)。或者讓一個這么聰明的人擁有這么帥氣的外表。
“那么,”她慢慢地說,“……變出黑魔標記的人……這么做到底是為了表示支持食死徒,還是要把他們嚇跑呢?”
“
我們也是這樣猜想的,哈莉特,”韋斯萊先生說,“聽著,時間已經很晚了,如果你們的媽媽聽說了這些事情,肯定會擔心得要命。我們抓緊時間睡幾個小時,然后早早地弄到門鑰匙,離開這里。”
哈莉特和金妮和赫敏一起離開男孩們的帳篷,金妮依然發著抖。萊姆斯、斯內普,還有大腳板則從他們身后走出來。哈莉特瞥向這群男人(和狗)然后對赫敏說,“你們先回去。我隨后就來。”
赫敏點點頭,然后在金妮身后鉆進了帳篷(金妮幾乎是立刻就鉆了進去,仿佛不想在外面停留多一秒)。
黑魔標記已經隨風而逝了,但那丑陋的陰霾依然籠罩著整個營地,看上去蕭瑟而悲涼,仿佛一切的興奮喜悅都被吸干了。哈莉特猜想事情的確如此。
“現在已經差不多凌晨三點了,”萊姆斯溫和地說。“你真的應該去睡一小會兒。”
“我不覺得我能睡著。”這是真的:她感到筋疲力盡,頭腦沉重,但思維卻在她的腦海之中如同暴風雨一樣閃爍著。“我現在懷有的問題實在太多了,”她無法控制自己補充道,“比如斯內普在這里做什么。”
萊姆斯的眉毛飛進了被汗水打濕的頭發里,然后他朝斯內普投以驚嚇的一眼。
“我們在樹林里的時候,復方湯劑的效果被解除了,”斯內普的話從咬緊的牙關中漏出來,那張陌生人的面孔看上去風雨欲來,然后他鉆進帳篷,甩開門簾的動作過于粗暴,整個帳篷都搖晃了起來。
“哦,天哪,”萊姆斯嘟囔道。他招手讓哈莉特跟在他身后,大腳板則跟在最后面,就在進門的那一瞬間,變成了小天狼星。
“大腳板!”萊姆斯截然喊道,他手中的魔杖指向帳篷的門,好讓帆布緊緊地閉起來。
“周圍沒人,”小天狼星說,一只手摩挲著頭發。
“這也是他在樹林里變身的時候用的理由,”斯內普說。
“閉嘴吧鼻涕蟲,”小天狼星咆哮道,這讓哈莉特皺起了臉,“都是因為你的錯我們才沒能及時到達那個地點,錯過了目睹那是哪個該死的誰把那個該死的記號發射到該死的空中——”
“你變身了?”萊姆斯嚴厲的問話聲打斷了這一連串的臟話。“你瘋了?”
小天狼星看上去非常不馴服。那并不像是羅恩被赫敏嘟囔,或者雙胞胎因為肥舌太妃糖被他們的媽媽訓斥時的表情;那是一種更為成年人的表情,近乎于……黑暗。
“我能給我自己做該死的選擇,萊姆斯。”
萊姆斯瞪著他。小天狼星回瞪回去,那陰影依然橫亙在他的臉上。
哈莉特非常擔憂,但又不知道她應該做什么。她是不是應該在這升級為真正的爭吵之前阻止他們?
斯內普打了一個幾乎無聲的響指,試圖吸引她的注意力。當她朝他眨眼時,他僅僅搖了一下頭,動作非常微小,但傳達的意義毫無疑問:不用管。她猶豫了。斯內普討厭萊姆斯和小天狼星……他可能是因為希望他們吵架才這么說……
但萊姆斯隨后轉回了桌旁,他的表情冷靜得幾乎令人難以置信,而那緊張的局勢消失了。小天狼星朝著一旁怒目而視,然后把自己甩在了椅子上。
“那么,我猜想你們并沒有發現什么,”萊姆斯說。
“什么也沒有,因為斯內普在路上被那該死的媚娃分了心,”小天狼星說。
斯內普的目光如同抹上毒藥的箭簇。哈莉特差點呻吟出聲。
“好吧,大家都一樣,”她在斯內普照字面意義上把小天狼星的喉管撕開之前開口說。“我是說,所有的人。小天狼星,你當時是一條狗的樣子。”
“這是原因之一,”斯內普用不加掩飾的惡劣語氣說道。
哈莉特明白斯內普說了什么至關重要的東西,因為萊姆斯毫無反應——但這本身就是一種反應;而小天狼星的臉再次變黑。但她決定不管那是什么事——那讓斯內普的臉上掛上了報復性的滿足感,讓萊姆斯停止了話語,讓小天狼星脖子上的毛發根根聳起——那都是她不應當去探尋的東西。至少,不是在他們三個人面前。等斯內普走了之后,如果她的問法得當,萊姆斯和小天狼星也許會對她說的。
“我想知道的是,你們三個人聚在這里做什么,”她說。“你們肯定已經計劃了有一段時間,而不是在我做夢之后,因為那時候票早就賣完了。”
“這不好嗎?”萊姆斯問,“因為我們計劃要來?”
“不,但是——為什么你們不告訴我?”她皺起眉頭。“還有,為什么要做偽裝?這讓你們看起來像是……在密謀什么。”
那只是她的錯覺,還是萊姆斯和小天狼星正在努力憋住微笑?斯內普,好吧,他可能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微笑。哈莉特對他們三人怒目而視,但那好像只是增加了他們憋笑的難度。小天狼星發出了一聲像是捂著嘴的暗笑。
“所以?”她說。
萊姆斯從口袋中掏出了什么東西:一張折疊的羊皮紙。有那么一瞬間,她以為那是活點地圖,但她知道那還在她放在陋居的箱子里。
萊姆斯把那張羊皮紙遞給哈莉特的時候,斯內普模糊地輕聲說了些什么。哈莉特希望自己展開羊皮紙時的樣子看上去盡可能地挑釁。
那張羊皮紙上是熟悉的字體。上面有幾個茶杯印,邊緣有些破裂,折痕的角上已經變成了破洞。但隨著她逐漸讀出文字,她的困惑卻增加了。
“我不明白。”
“當你因為那個占卜咒語遇到時間問題的時候,”萊姆斯說,“你一直在不斷說胡話——事實上,不是的。你其實是在預測未來。”
哈莉特盯著他。
“最底下,”斯內普冷冷地說。
她看向最后一行:但那些帶著面具的家伙,他們看到黑魔標記之后就逃走了。
這是她說的?
“這就是你們為什么會說,太晚了?”她盯著那一行字問。這是今晚剛剛發生的事,但這張羊皮紙一看就已經被研讀了好幾周,也許甚至好幾個月。一陣寒意劃過她的后頸。
“我們試圖找出應該對今晚的混亂負責的人,”萊姆斯說,他的聲音沉重,臉上的線條比以往更為疲憊。“而我也一樣失敗了,沒能追查到那些攻擊麻瓜的人。即便我們預先知道會發生什么,卻也什么都沒能做到。”
斯內普和小天狼星也同樣面容嚴峻,仿佛他們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小天狼星盯著桌面,表情沮喪且陰狠。斯內普用手指敲著膝蓋,看上去煩躁不安。
她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該感到生氣,因為他們居然直到現在都瞞著她。但她現在的感覺是某種空白,就當她從頭開始讀到格蘭杰一家、韋斯萊一家、世界杯……這張染上了茶漬的羊皮紙上寫著從它被鐫刻上字跡之后很久才會發生的事情……但也有些事情不在上面。上面沒說她會在霍格沃茨度過半個夏天,但那上面寫著那件愚蠢的粉色裙子(雖然馬爾福不在上面)。
這一切都……太超現實了。她今天已經為魔法而驚嘆了好多次,但超越了那些。這簡直近乎于可怕。
“很抱歉我們沒有告訴過你,”萊姆斯說,“我們不希望讓你擔心。”
“還有更多的嗎?”
“我恐怕沒有了。你當時一直在倒敘,你知道,所以這張紙最下面的東西就是我們所知道的最后一件事。當西弗勒斯發現你所說的東西中隱藏著什么的時候,你就已經在預言今晚的事件了。”
斯內普?她朝他瞥了一眼。他的表情拒人千里、惱火、冷如冰霜,仿佛他覺得萊姆斯不該把這件事告訴她。他依然還是喝下復方湯劑之后麻瓜的樣子。他肯定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又喝了一口藥水。
如果他是從她的夢話里抄送下來的……這就意味著當她生病的時候他一直在她旁邊。鄧布利多的話語又回到她的腦海中,西弗勒斯是我所知的最不被責任所束縛的人。
但她一直處于危險中,不是嗎?在失去心靈的危險中,但那無論如何也是危險。斯內普只有當危險的時候才會在她周圍。如果沒有危險,他就絕不會出現。
“這依然不能解釋偽裝,你知道的。”
“我教過那群韋斯萊中的每一個人,”斯內普說,這倒令她非常驚訝——他居然會說話。“我不希望他們知道我在這。”
哈莉特覺得她可以相信這句話。雙胞胎無疑會試圖在他的茶杯里加點什么。她敢肯定韋斯萊夫人沒辦法把他們的東西沒收得一干二凈。
“對于今晚來說,這些足夠了嗎?”萊姆斯問,雖然他微笑著,語調中寫著理解。“你覺得現在可以去睡覺了嗎?”
“我猜是的,”她把羊皮紙折好。“我能留著它嗎?”
“當然可以,”萊姆斯說,“我們還有別的副本。幾個小時之后再見,”她站起來準備離開時,他答應道。
小天狼星單手給了她一個粗暴的擁抱,而斯內普則根本沒有看向她。
外面的空氣感覺蒼茫而空曠。營地里只有寥寥幾個人影在動,其中一些看上去正在打包東西準備離開,但更多的人則縮在帳篷里。也許就像金妮一樣,根本不想呆在外面。
女孩們的帳篷里一片漆黑,但當哈莉特爬上床時,赫敏輕聲問,“一切都好嗎?”
“是啊,”她輕聲回應道。但老實說,她并不確定。
她躺在床上,盯著空白、覆蓋著陰影,不再隨著光芒而閃爍的帳篷頂,聽著夜色中靜寂的聲音。但她的思維卻并沒有隨之安分下來,它們如同萊姆斯在帳篷之外踱步時的腳步般來來回回,如同襲擊事件時咒語發出的光芒一般噼啪作響,如同黑魔標記的綠色煙霧一般分離崩析。當她終于滑入睡眠之中時,她夢到了怪物們:一只巨蛇,它身后是伏地魔那沒有鼻子的臉和血紅的雙眼;美麗的媚娃身上帶著羽毛翅膀和鳥喙;斯內普變成一個又一個陌生的面孔,只有那銳利的視線始終如一。
當韋斯萊先生來叫醒他們,好在黎明之前踏上歸程時,她感覺自己仿佛完全沒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