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姐姐,已屆八十。
瘦瘦的姐姐,臉上刻滿了滄桑的皺紋,幸好身子骨還挺直,也很有精氣神。
姐姐苦難了一輩子,該歇息了,也應好好享福了。
姐姐長我21歲,似我如己出,我也尊姐似母。
在我出生那年姐姐已出嫁。姐夫是宦塘村蔣永滿,為人老實忠厚。姐夫的母親早就過世,姐嫁過去時,只有姐夫與老父親二人。
婚后,姐姐不僅需要操持一家人的家務活,如洗衣做飯喂豬等,還要下地干活、上山砍柴等等。
宦塘是個山區村,田少山多,缺少糧食,所以大伙經常要上山砍柴或砍毛竹拉到集市變賣,再買些糧米補充口糧。姐姐家也不例外。
姐姐嫁后的第二年,大外甥出生,大外甥只比我小一歲。兩年后,二外甥出生。再過兩年,小外甥出生。
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姐姐家上有老公公,下有三個兒子,可想生活有多艱難。而姐姐非常要強,再困難也從未回娘家開過口、訴過苦。
小時候最喜歡去姐姐家拜年或玩耍,姐姐能做一手美味的菜肴,還有許多好吃的糕點,還會給我一些新鈔票做壓歲錢,待我就像自己的兒子一樣。除此之外,三個外甥陪我到處玩,特別是大外甥與我關系更好更親密。
親家公年事越來越高,不久離開人世,三個兒子也逐漸長大。姐姐、姐夫又要操心孩子們的事情了。
上世紀七十年代,外甥們都要上學,姐夫在外地燒磚瓦窯,家里邊大小事情,里里外外都得姐姐一人操勞,不僅要做好一切家務活,還要去生產隊勞動掙工分。想想真難為她。
在1978年的夏天,我和大外甥同時高中畢業。我高考后,差1.5分落榜,后去蘇溪中學復讀。大外甥當年從東塘中學畢業,高考成績不理想,就放棄了繼續求學,跟著父親到外地學燒磚瓦窯。
家里一切事務又落在姐姐的肩膀上,兩個外甥還要繼續讀書,生活自然是十分艱難。
有件事特別感動難忘。
我在蘇溪中學復讀期間,為了應對高考,許多同學買了半導體收音機學習英語(那時電臺有英語講座)。我也想買一部收音機,怎奈當時家里十分困難,問父母要錢不成,我便專門跑到姐姐家去,對姐姐說,“我想買一部收音機學英語,需要20元錢?!苯憬汶m面露難色,爾后說,“我給你!”叫我稍等。姐姐隨即走出家門,不會兒回來,將20元錢遞到我手里,并勉勵我努力學習,爭取考上大學。
當時我也沒有細想,就拿著姐姐的錢買了一部收音機。其實,姐姐她自己也十分困難,身無分文,這20元錢是東借西湊向鄰居們借來的,怪我年少不懂事,沒有體諒姐姐的難處。
有了收音機后,開始一段時間還會去聽聽英語講座。因高中期間不曾學過英語,沒有基礎,講座自然一點也聽不懂,后來也逐漸的放棄了,幸好當年高考英語不計入總分,終在79年考上大學。
在我讀大學期間,姐姐也時常接濟我。
大學畢業后,兩個外甥也初中畢業在家務農,加上大外甥隨父親在外燒磚瓦窯,有一些收入,姐姐家條件也明顯得到改善。此時,姐姐、姐夫又為兒子的婚事、房子做起了打算。
宦塘是個山區村,地無三尺平,沒有平坦的宅基地。父子四人就在陡峭的后山生生的挖出兩間屋基。還沒等房子完全造好,一家人就匆匆搬入居住。
為了改善生活,早日脫離貧困。大外甥隨舅舅他們去杭州工地打工,二外甥拜師傅學手藝做油漆,小外甥跟隨父母在家務農。一家人過著平凡的日子,盼望著幸福的生活早日來到。
大外甥在杭州打工的幾年,非常的勤奮,也有了一點積蓄,然后自己在村入口處建了兩間新房,很快就結婚生子,自立門戶。
接著二外甥、小外甥也紛紛結婚生子,成家立業。
眼看好日子就要來臨,怎奈天有不測風云。
在2002年春節剛過,大外甥常常肚子痛,在杭州浙二醫院檢查出患有絕癥,當年夏天不治而去。外甥走時只有41歲,這無疑對姐姐、姐夫一個致命的打擊,60剛出頭的姐姐一夜間滄老了很多,看上去更像70多歲的老太太。
四年后,些許平復的心靜又起波瀾。69歲的姐夫在朋友家宴請吃飯時,突然患病暈倒,當即送醫院搶救,但回天乏術,姐夫與我們陰陽相隔,姐姐再次痛失親人,長哭不止。
接連兩場巨大的打擊,姐姐忍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
幸好兩個外甥、外甥媳婦、孫子、孫女都非常的孝順姐姐。
經過幾年的努力,二外甥在村口馬路邊購買宅基地,造了漂亮的新房。小外甥在城里也造起了樓房。一家人開啟了幸福的生活。
姐姐搬進了漂亮的新房居住,生活條件極大改善。
最后,祝姐姐健康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