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朱先生就跑到門前的田里去忙活,不一會兒功夫就抱著一大捧進來。
“哇塞,你們這里居然有這個,我都將近二十幾年沒吃過了吧!”
我也不知道學名叫什么,河北土話叫甜棒子。那個時候一到暑假,趁著農民叔叔阿姨們都在午睡,田里沒人的時候,我和幾個小伙伴經常跑到田里去偷甜棒子。
那也是自己第一次開始“偷東西”,有時候還經常被人發現,被人追著跑。
還記得小時候吃的時候,嘴巴經常被劃破,盡管如此,第二天還是繼續“作案”。
現在想想,都覺得特別有意思。
吃在嘴里,甜在心里。
屋子后面是一條河,河旁邊我發現了這個小時候稱為“野葡萄”的東西,烏黑烏黑地映入眼簾,甜甜的,而且它的汁是紫黑色,弄到衣服上,經常被媽媽罵。
那個時候,發現它,就跟發現新大陸一樣開心。
沒想到,現在我還可以發現它,而此時的心情比小時候還要激動萬分。
于是,滿腦子都裝滿了那個時候的回憶。開始控制不住,尋找著什么……
婆婆家的柴房里還有很有年代感的老式洗臉盆,我已經記不清我家的老盆子什么時候消失得了。只記得,小時候,經常用來洗頭泡腳,盆子摔一次,就掉一些顏色,顯得更破舊些。
有一個盆子,爸爸給我洗腳,一洗就是十二年,但我不確定,是不是同一個盆子陪著我們。
儲藏間的墻壁上是很破舊,但依舊在工作的掛鐘,本來它是掛在婆婆臥室的,但是上了年紀,睡眠不好,聽到滴滴答答的鐘聲,有時候都很難睡著。
不知道為啥,我卻很喜歡聽掛鐘的滴答聲,像是在提醒我:時間在我們的指縫中悄悄溜走。
媽媽那個年代,女方準備嫁妝,都是這樣的洗臉盆和掛鐘,那個年代習以為常的東西,如今卻如數家珍。
有些東西舊了顏色,卻新了回憶,讓回憶永不褪色。
見我很有雅致地回憶著,我家朱先生拿來小時候他經常玩的彈弓,他興高采烈跟我說,用土坷垃當子彈,橡皮筋做弓,那個時候他還用來打麻雀呢!
“那你現在就給我去打一只回來燉湯喝。”我邊看著彈弓邊開玩笑道。
不光是彈弓,離開家長很多年后,也沒怎么見過麻雀了,對麻雀都甚是想念啊。記得小時候家里最多的就是麻雀了呢。
以前的玩具不多,但是抽屜里永遠都會藏著自己經常喜歡玩的,有時候,一藏就是一輩子。
是不是各個地方的媽媽都很心靈手巧,至少我的媽媽和婆婆是的,只是這樣的棉鞋,像是隨著時間消失一樣,再也沒有了。
那個時候的自己,會一邊做作業,一邊看著媽媽用剪刀剪鞋樣,有時候號碼不全,媽媽還會跑到鄰居家里去借,我的一本書里都夾著不同號碼,不同樣式的鞋樣。
有時候,書不見了,媽媽就會特別著急忙慌。還會沖著我大吼大叫。后來我索性經常故意弄丟鞋樣。
但是后來,進了城,上了初中,到了好的學校,我便不再迷戀媽媽做的鞋子了。那個時候的我,特別渴望媽媽能給我買新鞋子,而不是忙中花功夫去縫鞋底子,給我去做一雙花花的又刺眼的“土鞋子”。
那個時候,自尊心很強,并不想讓同學知道,自己是農村的,家里條件又不好。
后來長大了,再讓媽媽給我做鞋子,她都是直接街上買了,嘴巴上還說,“看,人家鞋子多好啊,方便、舒服、好看又便宜!”
后來真的成了城里人,就又特別喜歡穿老家人做的鞋子,真的很舒服,只是我媽媽很少再做了。
條件好了,眼睛卻花了,棉鞋子也消失了。
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家里最忙的時候,爸媽忙著秋收玉米,棉花,還有各種農作物。
小時候,每天放學后,都會跑到田里去幫爸媽忙秋,有的時候會忙到天黑,回來后還要把玉米提到房頂去暴曬,因為院子比較小,放不下。
也是那個時候,爸媽的腰過度疲勞,所以現在才腰間盤突出。想想也是一把辛酸淚。
現在全部機械化了,田里都是機械的聲音,沒了忙碌的背影,應該是件很慶幸的事兒。
說來慚愧,我都好幾年沒回去幫爸媽收玉米了。
以前感覺貧窮和辛苦,現在倒是覺得是件很充實的事兒。
童年的鄉村生活記憶一股腦涌上心頭,我卻開心得笑了。那些過去吃的“苦”,現在卻憶思甜。
正如席慕蓉所說:走的最快的都是最美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