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新娘(一）如花美眷

童欣怡孤憐憐的站在屋子的一角瑟瑟發抖，不安和恐懼彌漫著她的全身，十六年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陣容，也從未像今天這樣害怕過。

三叔叔、四嬸嬸、七大姑、八大姨，她所有的遠親近鄰都來了，屋里足有二十幾人，有生氣的、有嘆息的、還有惋惜的。大家全都是在百忙之中趕來彈劾她。

確切的說是來勸她，勸她迷途知返，勸她重新返回校園，勸她好好享受自己的花樣年華，停止和楊小凱的早戀。

起初她并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戀愛，她１４歲就和大他四歲的楊小凱相識，她只是單純的喜歡和他在一起。喜歡他的貧嘴和他的孩子氣，也喜歡他幫助女孩子時的小仗義。

在很早的時候，楊小凱的母親就去世了。早到他根本不記得母親的樣子，在他的印象中，母親長年咳嗽，臥病在床，他的童年在母親的咳嗽聲和父親的抱怨聲度過。

小時候家里是很擁擠的，擁擠到要兩個人蓋一床被子。他有三個哥哥，三個姐姐，后來哥哥姐姐們都相繼結婚了，家里越來越冷靜，只剩下楊小凱和他的老父親。

沒娘的孩子總是要比同齡人長大的更早一些，窮人家的孩子也要比常人家的孩子承擔得多一些。楊小凱１７歲的時候就去城里打工了，他又瘦又小，工地上的麻袋大約和他一樣高，但是他卻沒有麻袋那么壯……

好在同鄉的叔叔伯伯們都照顧他，才讓他在孤單的異鄉撐下來那些個想家的日子。當他掙得第一筆工資的時候，他興奮得高興了好幾天，除了如數交給了父親，還給童欣怡買了一條漂亮的絲巾。

在楊小凱的眼里，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配不上欣怡，的確，欣怡的美是眾所周知的。圓圓的臉蛋，時而嬌艷，時而羞澀，大大的眼睛，一笑像月牙，還有笑起來兩個可愛的小虎牙，都深深的存在于楊小凱的腦海里。

童欣怡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女，從很小的時候，桌堂里總是被小男孩偷偷的放上一兩塊糖果。長大后更是學校的校花，書本里又會時常翻出男孩子偷偷送的紙條。可童欣怡偏偏誰也不理，她給在外打工的楊小凱寫信，告訴他一個人在外面一定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那年春天，楊小凱永遠記得那年春天的那個黃昏，這樣的黃昏，像往年二十幾年早春的飄雪的黃昏一樣，然而對他而言，卻是他心口終生的烙印。

那天，天空淅淅瀝瀝的飄著小雪，天氣已經變暖，雪花一落到地上就融化了，空氣濕濕潮潮的夾雜著春天的氣息。他們像往常一樣吃晚飯時，端坐著吃飯父親突然間身子向一側傾倒，楊小凱趕緊上去抱住父親……

是村里的拖拉機把父親送到鎮上的醫院的，哥哥姐姐們都聞訊趕來，一整夜家里人都在忐忑不安中度過。直到第二天上午十點多，父親去了，永遠的去了。父親的死很突然，在他臨走前的幾天時并沒有任何征兆，也沒有留下只言片語。

那一年，楊小凱２０歲，他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兒。無父無母，沒錢也沒存款。他要撐起一個家，一個家徒四壁，只有一個人的家。夜深人靜時，他一個人躲起來偷偷的哭，可是白天，他要堅強起來給哥哥姐姐們看，同時也給那些等著看笑話的人看。

辦完了父親的喪事，哥哥姐姐們也都陸續回到了自己的家。童欣怡去看楊小凱，空空的房子，寂寥的院子，和骨瘦如柴的楊小凱。談起未來的打算，楊小凱說，繼續到城里打工吧，家里也沒有什么留戀的了。

當欣怡頭腦里面崩出一個想法時，她把自己都嚇了一跳，她要給楊小凱一個家，一個屬于他們的家。回家后她就告訴父母，自己要輟學，和楊小凱結婚，給她一個家。

在父母的眼里，生得漂亮性格又乖巧的女兒從小就是他們的驕傲，在她身上也寄托了很大的希望，這個時候女兒竟然提出輟學，還是為了一窮二白、無父無母的楊小凱。

父母以為她只是一時的同情，可憐楊小凱，他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勸說她年紀還小，好好學習對一個女孩的未來有多重要。就算是真的要談戀愛，等過兩年，找一個家庭和個人條件都不錯的男孩子也為時不晚。

他們看勸說無效，便請來了家里所有親屬來做救兵。你說：“到底是上學，還是要和楊小凱結婚。”父親的語氣充滿了憤怒。“我已經決定了，和楊小凱結婚，如果你們不同意，我就自己想辦法。”欣怡恐慌中帶著堅定，堅定中還帶著威脅。直到今天，她也不知道當時是哪里來的和父親對抗的勇氣。

“好啊，看楊小凱家里窮的，如果他想娶咱們家欣怡，可以啊，多要一些財禮，一定會讓楊小凱斷了念想。”其中的一位親屬出了貌似只有一條能夠緩和局面的主意，欣怡爸爸無奈的點了點頭，勸說不動女兒，也只有從楊小凱這邊下功夫了。

欣怡在眾人的監視下，偷偷的拿出紙和筆，借著上廁所的機會，暗自給楊小凱寫了一張紙條。囑托一向和她關系親近的二哥，務必要把信親自交給楊小凱。“小凱，我爸爸想要用錢來拆散我們，我是一心想和你在一起的，你想一想吧，到底是錢重要，還是我重要？”

童欣怡會為了愛情堅持，還是會聽從父母的意愿？金子會繼續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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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子，８０后文學愛好者，一個會寫字的英語老師。喜歡懷舊，也喜歡憧憬，喜歡用文字表達內心的情感。現在開通微信公眾號《驛路梨花小站》，會定期發表原創美文。如果您恰好有空，隨時歡迎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