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1-02

愛的代價(連載二十二)

第四章


愛的成長


第一節(jié)


時間來到1976年,在距離C城300多公里的F縣一個偏遠的小山村里住著一戶普通的人家,兩間很舊的瓦房里住著江家三口人,江家老父親和兩個兒子,大兒子江輝今年11歲上小學4年級,小兒子江誠9歲上小學2年級。江家原來住在C城,家里開著一個小飯館,江父燒的一手好菜,隨著公私合營以后小飯館關(guān)門了,江父去了一家小的集體辦飯館當廚師,江家的母親是一家民辦學校的小學教師。幾年前,江家響應(yīng)政府的號召,居家下放農(nóng)村,他們?nèi)襾淼紽縣這個小山村里。當?shù)卣畬λ麄內(nèi)彝φ疹櫟?,把村里原來空置的兩間舊倉庫拿出來給他們居住,并對父母進行了安置,江父被安置在公社食堂里做飯,由于村里沒有小學校,江母被安置做村里的記賬員,兼著出出黑板報等村里有的文化事項。本來挺好的,可是江母由于出身有文化的家庭,書讀的比較多,想的也比較多,放不開,再加上本來身體就不大好,從城里來到農(nóng)村,一下子適應(yīng)不過來,患上了抑郁癥,當時社會根本不認為這是一種病,所以也沒去治療,后來發(fā)展的越來越嚴重了,經(jīng)常整夜整夜睡不著覺,當然身體也越來越差,最后有一天竟然抑郁發(fā)作跳河自殺了,這樣家里就剩下父子三人相依為命了。這個村莊建在一個小山溝里,村莊的西面和北面被2座小山崗圍繞著,村民基本以農(nóng)耕為主,農(nóng)閑時也有人上山撿點山貨、采點果子貼補家用,江家也是這樣生活的,日子雖顯艱難但還過得去。這天江父一大早去上工了,臨走前告訴老大江輝,讓他吃過早飯后帶著弟弟江誠一起上山去撿點柴火,家里柴沒了,因為正值暑假假期,學生們多放著假呢,江輝答應(yīng)了。吃過早飯江輝就帶上弟弟江誠一起上山撿柴了,由于天氣比較熱,山上幾乎沒人,這地方本來居民就不多,比較荒涼。只一會兒,兩兄弟就撿了兩捆柴了,當然這些柴捆的并不大,兩孩子還小,捆大了也背不回去,這時江誠已經(jīng)想回去了,江誠這孩子可能更多的繼承了母親的個性,比較文弱,好靜不好動,也比較喜歡一個人坐在家里看書,江輝卻不愿意回去,他聽著山上小樹林里傳出的陣陣蟬鳴聲,對弟弟說:“這么早回去干嗎,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們玩一會兒再回去”,說著話,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塊黑黢黢的東西,找了一根長的樹枝,接著又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火柴,點燃了一堆樹葉,把那塊黑黑的東西放在火上烤了一會兒,然后把它纏在樹枝的頭上,做完這些他回過頭對著江誠說道:“走,我們到樹林里去粘知了去”,江誠也不懂,就問他這黑黑的東西是個啥,江輝說道:“那是柏油,我從村里同學那里要來的,用這家伙粘知了一粘一個準”,江誠還是不愿意去,說道:“粘了知了有啥用,這家伙放在家里嘰哩哇啦一直叫,煩啊煩死了”。江輝不聽他的,說道:“我同學上次去逮蟈蟈了,我問他要兩只玩玩,他開始不給我,后來我好說歹說他才給了我兩只,還嘰嘰歪歪的要我以后逮到要還給他,今天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了,我粘幾個知了送給他,省得他以后煩”,江誠沒辦法,叫他一個人回去也不大敢,畢竟還小呢,只能一邊嘴里嘀咕著,一邊跟著江輝往樹林里走去。那片樹林很大,基本上從半山腰延伸到山頂了,半山腰以下是一道比較陡的陡坡,陡坡上的樹明顯稀疏不少,可能由于雨水的沖刷,浮土基本被沖掉了,露出了一塊塊的巖石。今天天氣很好,陽光燦爛,曬在身上感覺火辣辣的。兩人進了樹林明顯覺得陰涼了很多,再加上山上陣陣涼風吹來,耳朵里還不斷有蟬鳴傳來,確實令人有心曠神怡的感覺 。江輝一邊走一邊對江誠說道:“你還不要來,你看這不比呆在家里舒服”。江誠也不做聲,只是緊緊的跟著江輝,這里人影多沒有,估計他還有點覺得“瘆得慌”。江輝一邊走一邊眼睛盯著樹枝頭盤著的知了,不一會兒已經(jīng)粘了好幾個了。江誠又嘀咕著要回家了,這時正好江輝聽見一聲很清脆的蟬鳴聲,他拖著江誠就往前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告訴江誠,粘完這一個就回去。蟬鳴聲越來越近了,江輝全神貫注的盯著樹枝枝頭,尋找著知了,忽然覺得腳下一空,還沒等他反映過來,人已經(jīng)向右面傾斜了,這時候他完全下意識的一把抓住身邊的江誠,希望靠江誠的身體來穩(wěn)住自己,誰知道,江誠歲數(shù)本來就比他要小,身體又長得不強壯,被江輝這么一抓,不但江輝沒能穩(wěn)住,反而帶著江誠兩人一起向陡坡下滾去,隨后,江輝就失去了知覺。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山上的涼風吹醒了江輝,江輝覺得渾身酸痛,試著動了一下,感覺能動,雖然有些疼痛但并不嚴重。他定下神來往四周一看,見自己在一片陡坡上,幸運的是自己的衣服掛住了一棵陡坡上的小松樹,這樣才使自己不至于滾到陡坡的底部。猛然他一下反映過來了,江誠呢,他急忙大聲叫道“阿誠,阿誠”,沒有人回答,四周圍寂靜無聲,只有坡頂樹林里陣陣的蟬鳴聲,江輝慌了,急忙向陡坡的底部望去,隱隱約約在20-30米遠的底部好像江誠躺在那里,江輝急忙小心翼翼的從樹上下來,然后連滾帶爬的向陡坡的底部爬去。好不容易到了陡坡的底部,他忍住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向江誠走去。走進一看,江輝臉多嚇白了,見江誠昏迷著,一點知覺多沒有,穿著短褲的小腿上滲出了一片血跡,再往上一看,江誠躺著地方的上面有一塊很大的巖石裸露在外面,肯定江誠在滾下來的過程中撞到了那塊大石頭。江輝急忙跑到江誠的身邊,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呼喚著江誠,也不知呼喚了多少時間,見江誠慢慢醒來,看見江輝就哭著說自己的腿很疼,根本不能動。江輝知道自己創(chuàng)了大禍,他急忙把自己的汗衫脫了下來給江誠蓋上,然后對江誠說:“你別動,我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我馬上回去找爸爸,讓他來救你”,江誠點了點頭說道:“哥,你快去快回啊,我一個人在這里害怕的”。江輝向他點了點頭,然后自己光著身體,跌跌撞撞的下了山,向公社食堂跑去。等江輝跑進食堂,時間已經(jīng)過了晌午,眾人已經(jīng)吃過中午飯了,食堂里只有他父親和其他兩個做飯師傅在吃飯。江父見江輝急急忙忙的跑進來,臉上還掛著淚水,就急急忙忙問道:“阿輝,出了什么事,你這么心急慌忙的”,江輝一邊哭一邊把江誠從山上摔下來的事告訴了自己的父親,江父一聽也急了,立即要江輝帶他去找江誠,兩人正要走,邊上一位劉師傅攔住了他們,他對江父說道:“老哥,你要冷靜,不要急,剛才阿輝說了,阿誠已經(jīng)摔的不能動了,你這樣跑去有啥用,這樣吧,我和你一起去”,然后他轉(zhuǎn)頭對著一個年輕師傅說道:“阿林,你趕快去找村支書,把這個情況告訴他,讓他看看有沒有馬車啥的,準備好送阿城去公社衛(wèi)生院”,那林師傅答應(yīng)一聲,跑出食堂去找村支書去了。這邊劉師傅和江輝父親把合面的案板卸了下來,兩人杠著,由江輝帶路向山上跑去。到了現(xiàn)場,江父見江誠摔成這樣,就問怎么弄的,江誠沒說話,江輝挺老實的,把事情發(fā)生的原委告訴了父親,把江父氣的直瞪眼,但是他懂的事到如今,再罵江輝也不解決任何問題,先要把江誠送衛(wèi)生院治療是大事,于是就在劉師傅的幫助下,兩人好不容易把江誠抬到了案板上,小江誠疼的一直在聲嘶力竭的哭喊,傍邊的江輝也心疼的直哭,他好后悔,悔不該當初沒聽江誠的話,早點回去就什么事也沒有了,現(xiàn)在把江誠摔成這樣,以后也不知會怎么樣。等他們回到了村子以后,村支書已經(jīng)讓村里唯一的一輛馬車停在那里等他們了,江父把江輝托付給劉師傅照看以后,拿著家里所有的錢和江誠一起坐上了馬車,村支書囑咐趕車的小伙子要小心趕車,減少顛簸,讓他到了衛(wèi)生院以后幫著江父一起照顧江誠,有啥消息回來告訴他,這時候躺在車上的江誠可能由于疼痛已經(jīng)處于半昏迷狀態(tài)了,幾人也不敢多耽擱了,馬車直向公社衛(wèi)生院而去。當天晚上江輝從回來的駕車小伙子中了解到,江誠沒有生命危險,只是把腿摔斷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了手術(shù)了,正常應(yīng)該會好的,但不過可能有后遺癥,江輝也不太懂后遺癥是啥概念,只是默默地在心里祈禱江誠能早點好起來。過了一個月,這天江父托人回來告訴江輝,說江誠今天要出院回家了,讓江輝回自己的家給江誠準備晚飯。江輝當天就回了自己的家,回到家,江輝熬了一鍋粥,又攤了面餅等著江父和江誠回來。黃昏的時候,父親背著江誠進了屋。江輝見到自己的父親和江誠多瘦了很多,江誠更是臉色煞白,腿上上著厚厚的夾板。父親把江誠慢慢放到床上,雖然已經(jīng)是盡量小心了,但是江誠還是疼的頭上直冒汗,可是江誠不哭喊了,這次受傷使他懂了很多,知道自己的父親也不容易,自己不能再讓他傷心著急了,苦難使江誠長大了。等到幫忙的人陸續(xù)走了,一家人才坐下來一起吃晚飯,江輝扶著江誠坐了起來,讓他吃了晚飯,然后又伺候江誠睡覺,江誠讓他不要管自己,去吃飯吧,江輝回到外屋陪老爸一起吃飯。看著自己父親這一個月一下增加的白發(fā),江輝年紀雖小也已經(jīng)懂了自己的父親身心已經(jīng)極度疲憊了,每天擔心著江誠的將來不說,單單這次治病落下的債務(wù)已經(jīng)是他所必須面對的了,想到這江輝小心翼翼的輕聲問父親江誠還會不會好起來,雖然他多少已經(jīng)聽別人說起過病情,但江輝不愿意承認,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告訴他奇跡,那就是江誠會好的。可是,父親盯著他看了好半會,最后說道:“醫(yī)生說阿城摔得很重,以后雖然還能走路,但很可能會終身瘸了,也不可能做體力活了”,說完這些,老淚縱橫,經(jīng)不住哭了起來。確實太慘了,江誠才9歲,應(yīng)該還有大好人生的時候就變成了殘疾,今后的人生路還怎么走下去。江輝沒哭,他只是呆呆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啥也沒說,江輝明白了,現(xiàn)實是殘酷的,由于自己的任性害了弟弟的一生。兩人誰也不說話了,江輝讓父親早點去休息吧,這些天父親肯定也累了,自己來照看江誠。父親答應(yīng)去睡了,可是江輝感覺到了自己的父親根本沒有睡著,在床上翻來覆去。為了怕自己睡著了壓著江誠,江輝卷了一張席子鋪在吃飯桌上想躺一會兒,可是他根本睡不著,他是悔恨,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弟弟,自己害了他終身,他不明白當時自己踏空了為啥要去拉弟弟,不拉多好,就不會有這種事,他想哭,想放聲大哭,可是他怕驚醒了父親和弟弟,于是他爬了起來,跑了出去。正躺著的江誠聽見外屋的江輝半夜跑出去了,他不知道哥哥出去干嘛了?趕緊叫醒了江父,告訴他哥哥半夜跑出去了,不會有啥事吧。江父一聽趕緊找了一個手電走出門去找江輝,在家附近轉(zhuǎn)了一大圈也沒找到江輝,江父真是有點急了,因為知子莫若父,江父知道江輝雖然體型像自己長得比較高大,實際他是非常軟弱的,有時村里別的小孩招惹了他,他雖然比別人強壯的多,但他總是讓著他們,怕自己手腳沒輕重把別人打傷了,所以江輝心底還是很善良的,這次他創(chuàng)了禍,自己雖然沒有去責怪他,但是他也知道江輝是非常內(nèi)疚的,這孩子別一下想不開走他媽一樣的路啊,想到這里,江父趕緊往江母投河的地方跑去。跑到那里,一看果然江輝一個人站在河邊在哭,江父趕緊走上前去,緊緊抓住了江輝,問他想干嘛?江輝一邊摔著父親,一邊說道:“你別管我,我害了自己的弟弟,我對不起父母親,你讓我去死吧”。江父趕緊伸出雙手牢牢的抱住江輝把他往回拖,一直拖到家門口,江父才放了手,進屋拿了兩個小凳,兩個人坐在門口,江父開始對江輝說道:“你想死,你瘋啦,不錯,阿誠是由于你拽了他,才滾下陡坡受了傷,但是你又不是故意的,你如果為了這事自殺,你叫阿誠怎么想,再說,現(xiàn)在我一天比一天老了,這次出了這事我身體更不行了,家里以后還要依靠你,你如果胡來,將來江誠怎么辦。你現(xiàn)在不應(yīng)想死,而是要想著你應(yīng)該更加努力的讀書,將來一旦我走了,你能找到一個好工作,這樣你才有能力幫助阿誠,讓他能活下去,這是你對他最好的補償”。就如一語點醒夢中人,江輝一想也對,自己如果死了,江誠以后怎么辦,自己有負于江誠,應(yīng)該要以終身幫助他作為補償,死并不能解決問題。想到這里,江輝點了點頭答應(yīng)父親,自己想通了,再不胡來了。江父點了點頭說道:“這才是好孩子,過幾天就要開學了,這幾天你除了要把自己的功課做好以外,下來阿誠可能有段時間不能去上學,你有空要多輔導(dǎo)輔導(dǎo)他,爭取使他功課不要塌的太多,不然以后傷好了去上學跟多跟不上”。江輝答應(yīng)了父親,兩人重新進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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