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7月5號,陽光明媚,微風徐徐,一個難得的好天氣!再過三天就是侄女的生日,這樣想的時候,突然接到姐姐打來的電話:你趕緊回來吧,家里出事了!我的腿發軟,呼吸局促,無法邁動雙腿!
在葡萄架下調整好呼吸,理清思路,又跑到單位外面的商店給姐姐打電話:姐姐只哭不說怎么回事,只說你快回來吧,家里出大事了!誰出事了,小弟,還是二哥?這兩個家伙是個不安生的人,千萬不要出事啊!出事了,媽媽怎么辦啊?媽媽心臟不好啊!
立馬請假,又找同事朋友湊齊一千。(姐姐姐夫7月2號來鄭州,剛借我一千元,所以手里沒什么錢)男朋友看見我傷心欲絕的樣子,與我一起!
回到家已是晚上八九點,華燈初上!院子里擺上了花圈。什么情況,怎么擺上花圈了?
姐夫迎了過來,攔住要進門的我,壓低聲音,大哥走了,你要控制好情緒——不要哭,不要哭,聽到沒有!媽媽爸爸哭了很久,剛勸住!你千萬不要哭,媽媽有心臟病!
我只能點點頭,可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那個疼我愛我的人去了,那個為家操心的人去了,老天真是不長眼啊!
思緒在腦海里翻滾,忍住淚,進門,媽媽啞著嗓子出來打招呼!客廳也是擺上兩排花圈,哥哥在桌案上微笑!實在忍不住,這個打擊太大了:去年哥哥還開車去省城看過我,還說調動工作快弄好了,今年11月份就可以去市委上班了!還有人家算命說的他去年有一災,所以出去南方躲了一年,覺得該過去了,才回來,怎么就走了呢?這么年輕,這么的鮮活的生命,怎么說走就走了……
梅兒,你回來了……這是哥哥經常給我說的,一口京片子。每每很感動,可是再也聽不到這樣的聲音了,再看不到哥哥筆直的身影,再不能坐到車子的前梁,在哥哥的懷里,笑意盈盈……
我放聲大哭,哭我的無助,我的不舍,哭媽媽怎么辦,36歲的嫂子怎么辦,侄女還沒成年……爸爸怎么受得了!人們常說,子女之間,最喜歡的是老大,最疼的是老小!那個喜歡,懂事的走了,再不回來,爸爸媽媽怎么承受?!!
媽媽還有全家一起哭起來!姐夫立馬制止我!!不能放聲痛哭,不能隨心所欲表達悲傷!哥哥,你剛走,我就不能這樣了!哥哥,你怎么忍心就這樣丟下我們,乘鶴西游?!
強忍住悲傷,安慰媽媽——一個失去摯愛孩子的母親!接下來就是我與姐夫商量哥哥的后事安排,人員分工!爸爸媽媽已經沒有能力與心情去顧及!二哥也是從來沒有主過事,只能我和姐夫做主!姐夫的哥哥也是因為喝酒意外,胃出血,手擋住口鼻,窒息而死,所以他有辦喪事的經驗!
第二天的事,安排妥當,我才知道哥哥怎么走了——原來哥哥死于白河。哥哥這回從南方回來,一是思念家鄉,二是給侄女過生日,三是想著算命說的災期,也該過去了。
嫂子的弟弟老三是個混混,所謂混混,就是不正經干,好吃懶做的人!看見哥哥回來,手里有點錢,就讓哥哥請客喝酒。當時一起喝酒的還有武裝部李政委的兒子,他跟哥哥要好!
7月4號中午喝完酒,大家騎車從白河游覽區過,清涼涼的河水勾起高家老三劃船的欲望!說來也是奇怪,平常不喜歡玩耍的哥哥,竟然起了興致,把老三從船上攆下來,他與李公子一起劃!因為與船主是熟人,所以哥哥他們劃到水的更深處!也是該死的熟人關系,人們就違反了規則,沒在一米淺灘處游玩,跑到水深四五米的僻靜處。
碰碰船有個規定,只能游玩一小時,否則就沒油了!高家老三的船快沒油了,他趕緊跑去加油,游玩一番之后再回來,沒有看見他姐夫!不知何時哥哥不見了,問李公子,他也不知,大概是找油去了吧!事后走訪,有些人說是,李公子撞掉了哥哥,因為大家喝酒,所以都不清醒,也沒察覺。發現不見時,已是一個小時之后!
喝酒誤事,不僅誤事,喝酒就這樣丟了性命!姐夫的哥哥,28歲走了,留下二歲的幼子;哥哥走了,留下悲傷,讓我們品嘗!
當天下午到半夜,水性很好的弟弟與高家四弟他們就在白河搜索哥哥,無果!晚上姐姐知道了,覺得哥哥不可能走,或許是上岸回家了呢。就跑去嫂子家,沒人;急忙跑去媽媽家,還是沒人,姐的腿就軟下來。二哥一看,問怎么了,大哥走了!二哥的眼淚就下來了。
爸爸趕過來,問大哥怎么回事,姐姐還掩飾,說看看哥哥回來沒!爸爸說,你不用說了,前幾天夢見哥哥說,別看你比我大,誰走誰頭里,還不一定呢!
第二天一早五點,弟弟他們又開始尋找哥哥,爸爸執意來到打撈現場,坐在大橋上!上午9點多,姐姐給爸爸買了一碗餃子。爸爸看到湯綠了,說,完了,你哥哥走了。這時爸爸指著水里一點,說你看,你哥哥出來了!(事后我們都覺得神奇,爸爸驚人的言行)
姐姐看到人群往那個點跑去,一個人被水流沖上了岸!哥哥走了,雙手緊握胸前,渾身青紫!聽在現場的男友說,哥哥上來后長出了一口氣。
哥哥就這樣走了,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只留下悲傷一路,一走就是二十多年!很奇怪,從來沒有夢見哥哥,一次也沒有!人們安慰我說,哥哥不到夢里,是保佑你!
姐姐倒是經常夢見哥,哥哥無言地走到她身邊,姐姐就趕緊給哥哥燒紙。媽媽也多次夢到哥哥,媽媽不甘心啊,覺得哥哥死的虧,死得蹊蹺!
也有人說,上天嫉妒哥哥的容顏,哥哥的能干,收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