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由《現代遠程教育研究》雜志授權發布

作者：王小雪、劉菁、唐恒濤、肖婉

編者按：美國教育傳播與技術協會（Association for Educational Communication and Technology，AECT）遠程教育分會是美國遠程教育研究領域的重要學術組織，長期引領著美國遠程教育的發展。王小雪博士團隊對該分會的三位核心成員——安東尼·皮納（Anthony Pina）、欽吉斯·哈坎·艾?。–engiz Hakan Aydin）和辛迪·約克（Cindy York）就美國遠程教育現狀、面臨的挑戰及未來發展等問題進行了深度訪談，并結合2016AECT年會主演講和相關文獻，對訪談內容進行了整理與反思，以期為國內遠程教育的研究者提供借鑒。皮納教授，時任AECT遠程學習分會主席，是美國蘇利文大學在線教育管理副院長，曾被蘇利文大學評為杰出教師。艾丁教授，現為AECT遠程學習分會主席繼任候選人，是土耳其安納托里亞大學經濟學院院長，國際著名遠程教育和在線學習領域專家，曾在《國際開放和遠程學習的研究》和《國際教育媒體》等遠程教育主要期刊擔任審稿委員會委員。約克博士，現為AECT常務委員會遠程學習分會代表，是美國北伊利諾伊大學助理教授，普渡大學教育技術系博士（師從著名學者佩吉·艾特默教授）。

摘要

隨著全球經濟危機的爆發，具有高入學率、高靈活性以及較為低廉價格的遠程教育，由于日益提高的教學水平，越來越受到社會的廣泛關注。盡管遠程教育依托信息技術的進步實現了飛速發展，但也面臨著重大的挑戰與機遇。第一，遠程教育面臨專業人才匱乏的挑戰。遠程教育發展遭到的質疑，需要更多的專業人才用真實數據來為其正名。第二，遠程教育存在社會認可度不高的問題。認為遠程教育質量低的觀點，實際是一個教育文化問題，而不是依據真實數據得出的結論。第三，遠程教育受到來自教育法規和政策的限制。很多教育監管者和政府人員，并不真正理解和相信在線教育，因而在法規和政策的制定上給在線教育發展制造了很多障礙。第四，遠程教育行業研究水平還需進一步發展，而開放和合作是最好的解決之道。第五，遠程教育行業需要一個可持續的商業發展模式。慕課雖然受到了廣泛的關注，但在推動高校在線課程可持續發展、促進校內教學方法變革方面，作用比較有限。未來十年，遠程教育將會形成規模更為巨大、更方便、更易于創建和開發的態勢，也將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通過在線教育獲得他們的專業學位。

關鍵詞：遠程教育；概念理解；發展變化；未來走向

一、對于“遠程教育”概念理解的角度

對于“遠程教育”這一概念，三位學者從不同的角度對這一術語進行了闡釋。

1、物理距離

約克博士主要從“物理距離”角度來解釋“遠程教育”概念及發展。她認為遠程教育是因為遠程學習而存在。在傳統概念里，只要教師與學生或者學生與學生沒在同一空間進行學習，人們就稱其為“遠程學習/教育?！边@里的“遠程”主要指的是教師與學生以及學生與學生之間的物理實時距離。然而隨著近年來混合式學習的不斷普及，很多在線學習與傳統學習相結合，給學習增添了新的形式。如今，學生在同一門課程里，既可能有傳統教室里與教師的實時互動，也可能有自己獨立或協作的遠程學習。同時，實時交流技術（如網上視頻會議）的普及與運用也對當今的學習，特別是高校的學習和教學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在面對面的教學課程里，人們可以通過實時交流技術邀請“遠程”的專家和教授與學生進行互動交流，把這些原來不可能的遠程學習資源整合到面對面的學習與教學中?？梢?，如今的遠程學習和過去相比已經發生了很多本質的變化，需要人們重新去界定。

2、交互距離

皮納教授認為可以從兩個方面的“距離”來界定遠程教育的概念。一是物理距離，即將“遠程教育”定義為學習者和教師由物理距離分開的任何種類的學習和教育情形。而所謂的物理距離是指來自建筑物的另一側或者世界的另一部分。因此任何時候，學習者與任何由實際物理距離所造成的師生分離，都被定義為“遠程教育”。另一方面則是從交互距離來界定。交互距離理論（The Theory of Transactional Distance）是在20世紀70年代早期教育理論的背景下由邁克·摩爾（Michael Moore）提出的。交互距離指的是學習者和教師之間不僅存在物理距離，還存在感知或心理距離。對于教師來說，在教學過程中，既可以和學生進行有效的交流保持比較密切的關系，也可以和學生之間缺乏互動和交流，形成比較疏遠的聯系。因而在遠程學習過程中，學習者和教學者不僅存在物理距離，也存在心理與情感的距離。反映在學習過程中就是：在一些課程中，學習者與教師彼此之間缺乏有效的溝通、互動和回應，感覺對方很遙遠；而在另外一些課程中，學生則會感到與教學者的互動和交流十分有效，教師更加現實且更容易接近。這就是所謂的交互距離理論的主要內涵。博茲庫爾特等人（Bozkurt et al.，2015）的研究指出，交互距離理論是近年來遠程教育中最為廣泛研究的理論之一。

3、開放學習

艾丁教授則從另一視角——“學習”來理解這一概念。他指出，遠程教育不僅在距離，更重要的是開放學習。開放學習既可以通過遠程在線課堂來實現，亦可以在面對面教學情境下進行。當前的遠程教育更多地是在強調距離，而忽略了開放學習這一特點。可以說“距離”和“學習的方式”是遠程教育不同于傳統課堂教學的兩個主要特征。國際上很多學者也表達過這一觀點。如哈拉西姆（Harasim，2000）指出由于互聯網技術的發展，遠程學習也變得更易接近、更加開放、更加靈活?，F階段，開放學習已成為遠程教育的一個重要標簽。博茲庫爾特等人（Bozkurt et al.，2015）認為，“開放和遠程學習”的概念更能準確地概括這個學科的特點。

二、美國遠程教育發展變化的關注點

1、實踐應用領域拓展

隨著全球經濟危機的爆發，高等教育資金短缺，美國政府對高校的撥款大幅下降。據有關研究數據顯示，美國某州政府撥款占公立大學所有收入的比例從1980年的44%下降到2009年的22%。受多種因素的綜合影響，美國普通家庭的教育支出持續增大，高昂的教育成本正在轉嫁到學生和家長身上:“從1982/1983學年到2012/2013學年，在本州州立大學讀本科的學生，學雜費平均上漲了257%……”（威廉·鮑恩，2014）。在美國，家庭富有的高中應屆畢業生已不再是在校大學生主體。那些具有全職工作的成人學習者和人數眾多的半工半讀者成為大學學生的主體。他們需要尋求更加便捷、實用、優質和低費用的高等教育。而遠程教育的高入學率、高靈活性、開放性、豐富性、日益提高的教學水平以及較為低廉的價格在這一背景下展現出旺盛的生命力，成為了社會的集體選擇。根據相關研究的數據顯示，2012年底美國高校提供在線教育的院校占86.6%。從院校類型來看，超過兩萬人的大型院校提供在線教育的高達99.6%，公立院校提供在線教育的比例為95.5%（Allen & Seaman，2012）。

同時，遠程教育開始全面走進中學教育。美國很多州已經通過立法，明確規定高中生在畢業前，必須要完成一門網絡課程。要求高中生必須完成網絡課程學習的這個規定有兩個意義：一是讓這些未來的大學生熟悉和適應未來高校里的混合式學習、網絡學習和遠程學習，為他們未來的高校學習奠定基礎；二是讓這些從來都是在教師監督、指導下學習的高中生，學會自己管理、安排自己的時間和學習。然而很多中學老師，從來沒有接受過網絡教學和遠程教學的系統培訓。他們在網絡課程教學中面臨很大挑戰和困難。美國的多個學區為了應對這一挑戰，成立了在線虛擬學校（Virtual School）統一負責全學區的在線課程。這是遠程教育與學習發展的新領域，值得我們關注。

2、慕課與完全在線學位課程項目

慕課（MOOCs）的發展是過去十年最矚目的成就之一。本質上說慕課不是全新的事物，它只是改變了學習者在使用遠程學習這一方式時的程度。與傳統的在線課程相比，慕課帶來了更多的公眾關注，使更多的學習者、教師和各種企業和機構參與到這一模式中來。盡管慕課學習的完成率還很低，但它對殘障學習者、經濟困難的學習者和因為時間沖突而無法到學校的學習者來說，的確是敞開了優質學習的大門。

完全在線學位課程項目的實施和推廣效果顯著。19世紀后期，遠程教育以函授教育的形式出現，且持續了很長時間；20世紀20年代，遠程教育變成了以膠片、電影、廣播以及視頻為傳播手段的教學方式；20世紀80年代后期，開始在教學電視中獲得視頻概念；20世紀90年代開始，出現了直播雙向視頻會議、雙向互動電視直播；20世紀90年代末，開始出現在線課程。完全在線學位課程的出現，是當前遠程教育最大的進步之一，它使學生可以通過在線學習的方式從世界上任何地方完成從副學士學位或證書到博士學位課程的學習。

3、混合學習模式成為主流

在線學習具有不局限于特定的時間和地點這一優勢。最近一些研究表明，在線學習還有一個優勢，即“悄無聲息”地鼓勵學習者投入更多的學習時間。因為在面對面的課程中，學生不可能將百分之百的課堂時間（通常是3個小時）用于專注的學習；而在在線課程中，學生往往可以在一個學習單元的學習時間里（3天或是一周）數次進行在線學習。由此學生實際投入了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進行學習。每次在線學習也是學習者主動開展的學習活動，學習也更為專注，充分體現了以學生為中心的建構主義教學范式。

而結合了面對面教學和在線學習優勢的混合學習模式，最近幾年明顯進入了一個上升期。例如，翻轉課堂在過去十年中變得非常受歡迎。傳統教學時，教師在課堂給學生講課，然后給學生布置家庭作業，讓學生在課外做。而在翻轉課堂上，教師可以使用在線學習的方式教學，或提供數字化資源的講座材料，讓學生自學，然后在課堂中討論。由此課堂就更多地變成了應用實驗室——學生做的家庭作業，就成為了他們與教師進行交互的內容。這表明，混合式學習模式會導致更深入、更高質量的學習結果的出現。

4、學習支持與服務更加人性化

在線課程和學習管理系統變得更加簡單、自由、開放、易于訪問。如今，不論是遠程學習者還是教育工作者，都再也不能容忍那種簡單地把學習材料放到網上，把互聯網作為學習資料存放站的做法。相關文獻顯示，遠程學習在課程設計方面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加注意遠程學習者的需求與特質。同時，遠程教育工作者也十分注意遠程教學策略的運用，有意識地促進和推廣“教師與學生之間、學生與學生之間、學生與學習內容之間的交互”（Moore，1993），以確保遠程學習的效果。另外，近年來技術的發展也為更多具有特殊需求的遠程學習者提供了學習上的支持。視頻學習材料、課堂語音文譯使用的不斷增加，使更多殘障學習者的特殊學習要求得以滿足，讓他們有機會進入遠程學習者的隊伍。

而曾經主要是學院和大學教師訪問的學習管理系統，現在也已經對普通人開放。各種遠程學習工具越來越人性化，如數字學習日歷和記事本都可以提供定時提醒學習任務的功能。形式多樣的協作學習平臺也為遠程學習者搭建了交互與協作的橋梁。人們可以獲得免費、開源的資源（慕課、OER等），創建自己的課程并共享在免費的平臺上，如Canvas或Moodle。同時，智能技術的應用也改善了遠程教育中最為困惑的學生情感支持問題。最近的一項研究表明：協作學習如果搭配良好的技術，能夠極大地改善學習者的社會性和情感技能的發展（新媒體聯盟等，2017a）。

5、學術研究轉向在線和遠程教育本身

之前，遠程教育的研究傾向于比較性研究，如比較兩種不同的信息傳播系統、比較在線教育和面對面教育、比較電腦會議和面對面教學等。很快研究者們認識到這種單一的比較性研究并不利于遠程教育學科的發展。隨之而來的是人們開始探索和研究那些如何才能更好、更有效地從事在線學習問題，即研究方向從比較面對面學習和在線教育的有效性，轉向深入探索和研究在線和遠程教育本身。如對于完全的在線學習來說，哪些環境因素，什么樣的教學設計，什么樣的教學方法更能有效地激勵、促進、引導在線學習？如何對在線學習進行合理有效地測試和評價？如何對在線教師進行職業發展的培訓？如何從學校層面制定有關在線學習的法規制度？等等。這些問題成為當前遠程教育研究新的熱點。

三、對美國遠程教育發展問題的反思

盡管遠程教育依托信息技術的進步實現了飛速發展，但三位專家認為遠程教育也面臨著重大的挑戰與機遇，需要認真反思和嚴肅對待。

反思一：專業建設與專業自信問題

遠程教育面臨專業人才匱乏的挑戰。艾丁教授認為目前遠程教育缺乏足夠多的能專注于遠程教育方向的專家。也正是因為專業人才的短缺，業內通常將其他領域的觀點帶入開放學習和遠程教育領域。學科交流是好的，但這種融合并不一定永遠有利于行業的發展。我們需要遠程教育專家來引領并整合各方觀點，以促進學科發展。關于這一點，皮納教授和約克博士也有相同的顧慮。皮納教授認為當前遠程教育發展遭到的質疑，也需要更多的專業人才用真實的數據來為遠程教育正名。而約克博士則是更多地談到了在線教育專業教師資源的匱乏。當前很多在線課程的教師都沒有經過系統的在線教學培訓。他們依賴自我探索在線教學，積累在線教學經驗和開發自己的在線教學技能。這種獨自探索在線教學的效果和效率往往不盡理想。在線教學與過去傳統的教學一樣，沒有統一的模式和唯一的標準。在線教師必須具備對教學的自我反思能力。盡管我們都知道教師的教學存在（Teaching Presence）與學生的認知存在（Cognitive Presence）是成正比的關系。但怎樣保持好這兩者間的微妙平衡，既讓學習者感覺到在線教師的存在和支持，又充分發揮學習者的認知自主，是一個在線教師能力的體現。有些在線教師會主動地、有安排地逐漸減少自己的教學存在，讓學生有更多地自主學習和認知的空間。這也反映了在線教學既是科學又是藝術的本質。約克博士提到，越來越多的學校在對本校教師在線教學培訓時，把重點集中于在線課程設計、在線學習資源開發和在線教學的能力上。除了注重能力外，在對在線教師的培訓中，也有不少學校還采用了教師間的互教互學模式，通過在線教師對自身在線教學經歷的分析、分享，去傳遞在線教學的原則與范式。這樣的在線教師培訓往往比“專家”講授要好得多。

反思二：社會認可與評價問題

遠程教育社會認可度不高，很多教育監管者、政府人員甚至教師，都對遠程教育缺乏信心，認為與面對面的學習相比，在線學習/遠程學習的效果和質量是糟糕的，甚至成為了低質量的代名詞。這一觀點的形成是一個教育文化問題，而不是依據真實數據得出的結論。實際上，從目前的研究來看，并沒有明確的數據顯示，在線學習的學生其學習效果和質量比采用傳統方式進行學習的學生更為低下。當然，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在線課程的學習往往有較高的損耗，學生的流失率較高。但這一現象與網上學習這種學習方式沒有任何關系，而是受到一些其他因素的影響。如在線學習的學生沒有獲得足夠的學習指導與鼓勵，或者他們存在在線學習比面對面課程學習更容易的錯誤假設。實際上，對于在線學習新手而言，在線學習比面對面學習更加困難。

反思三：法規和政策限制問題

遠程教育受到來自教育法規和政策的限制。很多教育監管者和政府人員，并不真正理解和相信在線教育，因而在法規和政策的制定上給在線教育發展制造了很多障礙。例如，對于需要專業實習的一些在線學習專業，美國有些州規定在線學習者如果要跨州實習，學校必須獲得該實習州教育部的批準和同意。聯邦財政資助對在線教育行業也有更多的法規限制和要求。在線教育行業若想獲得經濟上的資助，必須跨越這些額外的條條框框。雖然從2006年起，美國政府解除了對遠程教育財政資助的大部分限制，而于2010年新出臺的聯邦資助法更是為所有高校提供資助，如今在線注冊學生和傳統學生一樣可以申請助學貸款，但這些舉措主要是為了解決營利性機構迅猛發展所帶來的系列問題。在新的資助政策中，被資助的遠程學習對象只有達到一定的學術標準，才能獲得政府和資助人的聯合資助（Allen＆Seaman，2011）。

反思四：行業學術研究問題

遠程教育行業研究水平還需進一步發展。艾丁教授指出，在學術領域，還缺少專門致力于開放學習的學術組織和學術會議。當前雖然有國際遠程教育委員會，但其領導層大部分并非開放教育和遠程教育方向的專家，而是來自傳統教育領域的學者，這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遠程教育行業的發展。威斯康星大學的“國家遠程教育與技術進步研究中心”（National Research Center of Distance Education and Technology Advancements，DETA）在其2016年報告中也曾指出，遠程教育研究領域里的研究應以團隊為基礎，但各大學和研究機構里往往缺乏遠程教育研究團隊的文化。許多機構沒有鼓勵基于團隊的項目，造成了研究者資源缺乏，無法實施團隊的系統研究與協作研究。同時，在研究層次上，當前遠程教育研究過程缺乏標準化，很多圍繞研究過程的具體問題有待解決。遠程教育研究的特質，其研究計劃包括研究的設計、數據收集和分析等，各個研究階段的實際實施極富挑戰，且研究中收集個人層面的數據也很困難。那些敏感和隱私信息是很多研究者不得不回避的內容。這就導致了遠程教育研究報告停留在“大塊面”而對很多個體層面的數據和信息（如遠程學習者的特質、教育背景、文化經濟背景等）分析不夠。而這些遠程學習者層面的信息在檢測遠程學習成果和遠程教學策略方面是十分必要的。面對這一問題，艾丁教授認為開放和合作是最好的解決之道。遠程教育需要開放的組織、開放的期刊和有著開放思維的領袖；期刊和其他出版刊物不必由傳統教育學科的人來控制，更多開放學習和遠程教育方向的專家需要參與到這個過程中來；需要全球性的合作、努力來提高開放和遠程教育。

反思五：可持續的商業發展模式問題

遠程教育行業當前需要一個可持續的商業發展模式。約克教授認為雖然當前慕課受到了廣泛的關注，但在推動高校在線課程可持續發展、促進校內教學方法變革方面，作用比較有限。在2014年的一項調查中顯示，只有16.3%的受調查者認為慕課是推動在線課程可持續發展的有效方法。皮納教授分享了能力本位學習（Competency-Based Learning）對高校發展帶來的沖擊。能力本位學習的出發點是知識學習，不僅要完成規定的學習課程并獲得證書，而且要能夠證實和展示學習者的應用能力。皮納教授指出，能力本位學習的風靡使高等院校開始重新考慮如何才能證明其學位的價值，而埃德爾森（Edelson，2013）曾指出開放學習和遠程教育也在日益削弱大學學位的價值。如今，教育進入了一個明顯以學生成果為導向的時代。而遠程教育在發展過程，圍繞學生能力認證（Certificate）與學位價值的討論，更進一步催促遠程教育行業對可持續商業模式的探尋。在美國，很多高校成立了繼續教育部門，負責在線教育課程的開發。他們與電子學習界的專業學習、出版公司合作，快速、高效地開發在線課程的學習資料與內容。這些大學繼續教育部門的課程不僅對本校的正式學生開放，也面向社會開放。這不僅滿足了本校與專業學習的相關需求，也滿足了社會在線學習者的學習需求。

四、美國遠程教育未來十年走向

關于遠程教育的未來發展，三位專家都表達了非常樂觀的態度。皮納教授指出，當前美國大學生中有1/4~1/3的學生會參加至少一門在線課程的學習；商業界和工業界也正變得越來越接受在線學習者的學習資歷，同時也關注他們的能力成效。這些都是對遠程教育持懷疑態度的人的最好回答。因此，未來十年遠程教育將會形成規模更為巨大、更方便、更易于創建和開發的態勢。而隨著在線和遠程學習者人數的不斷增多，在線和遠程學習經驗的不斷累積，遠程學習的效果會越來越好，也將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通過在線教育獲得他們的專業學位。

1、管理與自治

約克博士指出，當今的大學仍然面臨專業、課程以及學生的激烈競爭。大學需要面對這一競爭現實，并不斷更新自己。當前美國已有50多所大學相互認可在線學習的學分和學習經歷，遠程學習者已經實現了在不同大學進行學習的愿景。艾丁教授認為，未來將有更多的傳統大學加入到遠程教育的浪潮中，他們將扮演更多更重要的角色。大學里那種面對面的教學會進一步減少，讓位于在線或遠程學習。另外，約克博士認為，師資管理方面也可能發生變化。教師不再要求到校工作，而是在家里網上與學生交流、對話、指導、輔導并評估學生的在線學習。當前已有很多大學明確要求教師公布自己的網上答疑時段，以確保教師和學生的及時互動與交流。另外，遠程教育目前還沒有專門的項目來培養學生的開放學習技能。比如在美國，通常是由教育技術項目來負責培養遠程學習和開放學習的技能。通常來說，人們會把遠程教育看成是教育技術的一個分支，其實不然。艾丁教授相信未來會有更多的項目集中在遠程教育和開放學習上，而不是籠統地關注教育技術（Edelson，2013）。

2、技術新應用

艾丁教授指出，模擬技術、3D技術、虛擬現實技術和移動學習正在拓展人們所能感知的世界。未來我們可能擁有智能化的學習管理系統。跨系統工作的操作性（Interoperability）、學習個性化（Personalization）、學習分析系統（Analytics）、學習咨詢（Advising）、學習測試功能（Learning Assessment）、協作學習（Collaboration）、可訪問性和通用設計（Accessibility and Universal Design）等都應該是未來學習管理系統的特征（新媒體聯盟等，2017b）。這即是意味著，當老師表示“想要一個基于某些概念的游戲”時，點擊一個按鈕，學習管理系統就能創建一個游戲。這使得教師不再需要成為一個技術專家。而新技術的運用與推廣，也將使遠程學習更加人性和有效。比如土耳其安納托里亞大學，正在努力調整課程的設置，讓學生可以通過手機等移動端設備來訪問學校的遠程教育課程。雖然很多新技術對遠程學習都有著難以評估的影響，但新技術的推廣需要時間來搭建、發揮和施展其功效的舞臺。我們需要時間去更合理、有效地應用新技術，使其為遠程學習服務。

3、理論新發展

艾丁教授認為，聯通主義將在未來的教學中越發重要。教學設計者不能太過傳統，尤其是在現階段人們都在渴求“靈活學習”（Flexible Learning）的機會。而這其中的“靈活”不僅僅是技術上的“靈活”，更是“個性化”（Personalized）學習和教學所帶來的“靈活性”。如何提供“靈活學習”將會是下一步的熱點。

另外，約克博士指出遠程教育要盡早地融入中小學教育中來，而在理論研究方面，遠程教育的相關理論如何與中小學教育所服務的特定人群相契合，將決定著遠程教育在新環境下的進一步發展。與此同時，依托學習分析和教育數據挖掘技術的不斷進步，在線學習中的認知理念和教學模式在大數據的基礎上得以進一步細化，而理論與技術革新的結合與互動也將成為未來十年遠程教育研究的一大主要命題。最后，遠程教育的研究更關注互動與交流，而學習社區（Learning Community）的概念對于實現遠程教育更高質量地服務于更廣大人群的目標也有著重要的意義（Bozkurt et al.，2015）。

基金項目：全國教育科學“十二五”規劃2014教育部重點課題“基于情感計算的學習助理研究”（DCA40239）。

作者簡介：王小雪，博士，副教授，博士生導師，美國佛羅里達海灣海岸大學教育學院副院長，美國教育傳播與技術協會（AECT）執行理事（2016-2018），國際華人教育技術協會北美地區理事（2015-2017）（美國佛羅里達33965）；劉菁，博士，教授，首都師范大學教育技術系（北京100048）；唐恒濤，博士研究生，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美國教育傳播與技術協會（AECT）國際部秘書（2017）（美國斯泰特克里奇16802）；肖婉，博士研究生，南京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江蘇南京210097）。

轉載自：《現代遠程教育研究》2017年2期 總14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