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朵朵開

楔子

有人說青春是一場大雨,即使感冒了,也還想回頭再淋一次;也有人說青春是一場病,即便病入膏肓,也從不后悔自己病過。而我卻說,青春是一場得失,即使得到了或者失去了,卻不曾感覺來過……

異國他鄉的街頭,一個具有現代氣息而又古老的城市,特拉法爾加廣場上,出現一抹熟悉的身影,她一襲紅色連衣裙成了街頭最耀眼的風景線,她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散落下來,微風一吹,飄逸的長發,迷人的嘴唇,一笑百媚,可深邃的眼眸中藏著些許的落寞。她獨自走在街頭。倫敦的街頭與上海街頭有太多的不同。說起上海,思緒久久不能平復,那個讓她提起就能心生漣漪的城市,那段生活和經歷讓她徹底學會了成長。思緒飄遠,時間漸漸回到十年前。

part1

? 清晨,鬧鐘在桌子上‘滴滴滴’響個不停,床上的人兒摸索著鬧鐘,這時房間敲門聲音也響了起來:“葉子,快起床了,要遲到了。”迷迷糊糊的變睜開眼睛起床。我叫吳桐葉,大家都叫我葉子,桐葉是一種植物,我的名字是出自一句詩:高樓目盡欲黃昏,梧桐葉上蕭蕭雨。從小我都是在父母的嚴格管教下成長,他們感情相當好,不曾吵架,我很羨慕他們的愛情,期望自己以后也可以遇到。我的父親在外地工作,是一名工人,而母親是家庭主婦,我跟媽媽的感情更加好些,而我們也算是幸福的三口之家。

? 那時候的吳桐葉是一名高中生,上的是省重點。父母對她的期望也很高,從小熱愛古詩詞并且愛閱讀的她,從內而外產出一種氣質,也許正是因為“腹有詩書氣自華。”而且她的目標就是考上中國傳媒大學的播音系。吳桐葉自認為人生一帆風順,心中也沒有一絲憂愁。可她似乎忽略了一帆風順背后的陰影。

? 高二文理分科以后,吳桐葉果斷選擇了文科,因為她喜歡文字,她覺得選擇了文科似乎距離目標更近了一步。而她的班主任也認為她選文科是個不錯的道路,所有的人都以為她很優秀,只有吳桐葉自己知道這背后的心酸。

? 到了文科班以后,她的同桌竟然變了一名男生,但她萬萬沒想到,這竟成了她一輩子的記憶。

? 這個男生長的挺讓人沒印象的。白皙的皮膚,小眼睛,笑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縫,看起來很是可愛,穿著一件淡藍色的T恤,牛仔褲,干干凈凈的,一看就是個陽光帥氣的乖孩子。他主動向吳桐葉打招呼:你好,我叫呂顧君。吳桐葉聽著這個名字,不由衷的笑了一下,連名字都像個女生。可他的成績也是名列前茅。吳桐葉頓時覺得壓力山大。

? 吳桐葉每天晚上放了學,都會留在學校的自習室學到很晚,那天晚上離開的時候天忽然下起了大雨,她的同桌呂顧君小心翼翼的從包里拿出一把傘,說道:“我和你一起走吧。”和學霸在一起的感覺就是很好,說的每一句話都能被人接上來,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 吳桐葉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男孩的目標竟然和她的一樣,略微有些吃驚,似乎又有些開心。

part2

? 漸漸的,吳桐葉和呂顧君交集更多了,她倆每次都競相第一。進入高三以后,課間更加繁忙,沒有一絲課余時間也不敢松懈。和同桌呂顧君商量好一起考中國傳媒大學。她們也在為這個目標努力。一帆風順的背后總有些陰影,就在她們倆奮力為高考拼搏時,這年秋天的一場變化讓吳桐葉日后回想起來久久不能平復。變化是從吳桐葉母親的淋巴部位疼痛開始的,從確診到離世前后不到一年的時間。開始家人沒有告訴吳桐葉,最后她無意中聽見家人的談話,眼淚止不住的流,從那以后,她的學習狀態急速下降,每次測試的成績都相差很大,老師和同學們都很訝異,尤其是呂顧君,那天他對吳桐葉說:“葉子,你現在的狀態和成績距離傳媒大學差的太多…”他話還未說完,吳桐葉便打斷他:“那又怎么樣。”也許他差異于吳桐葉的態度,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沒有再說下去。

? 高考那天,吳桐葉坐在考場里面,心思卻早已飄遠。即便她知道那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試,可她依然無所謂。很大程度上過程決定了結果,吳桐葉的結果當然是沒有考上傳大,她選擇了一個北京的專科院校。很不幸的是,吳桐葉這一年對家人的付出還是沒有得到回報,她的媽媽最終在她開學的前一天去世了,吳桐葉那天心如止水,她失去了一生中最愛的人,她抱著爸爸痛哭。在開學前幾天她的母親還說要和她一起去學校,給她整理東西。可終究沒有兌現承諾。吳桐葉在醫院整理母親的東西時,護士進來安慰她并從兜里拿出一封信:“這應該是你母親留給你的吧。我今早收拾床鋪時發現壓在下面。”吳桐葉接過來看著上面寫著給女兒的一封信,忍不住熱淚盈眶,便打開,里面的字跡不是很工整,是因為母親躺在病床上,已經很難拿起筆。

? 親愛的寶貝女兒,

? ? 你好,我是媽媽。這是我第一次給你寫信,應該也是最后一次。我本以為我好好樂觀的面對一切就可以留在這個人世間。我舍不得這個世界,舍不得你們,當然最舍不得就是你,你來到這個世界,媽媽欠你太多了。小時候對你的打罵,現在想想,確實不應該,媽媽也很心疼。如果以后沒有媽媽,你要好好生活,別傷心,我真的好想好好陪你活下去,留在你身邊照顧你。可真的沒有機會了。你別難過,媽媽也不難過,你開心一點。不然媽媽心里很難受。好了,有太多的話要說,但是已經不知道從何說起了,只想告訴你:媽媽愛你……不知何時,吳桐葉已經淚流滿面了,放聲痛哭,整個病房安靜的只能聽到他的哭聲。她失去了這輩子最愛的人,一個對她生命十分重要的人,從此以后,陰陽兩隔。那時的吳桐葉居然有個很可怕的念頭,想早點與母親相見。

part3

? 大一的時光,吳桐葉過得渾渾噩噩,本來學習努力的她在大一期間變得玩心大起,開始跟著室友隨意出去玩,逃課,學了很多毛病,她想用這種方式彌補受的傷。

? 呂顧君在中國傳媒大學,自從高考完就再也沒有見過吳桐,那個笑起來讓他心動的女孩,那個隨口都能答上問題的女孩,那個讓他心疼的女孩……他不知道吳桐葉的家里發生了什么,但他十分確定吳桐葉經歷了很大的事情,不然不會變得如此多,只要他開口說,他就一定會幫她。可她從始至終都未曾提及。也許她真的不需要吧。呂顧君不知道的是,吳桐葉的經歷誰也幫不了。他覺得這是個遺憾,而對于吳桐來說,更是很深的遺憾。她對呂顧君的感情似乎超越了友誼,可她從未說出口。

part4

? 立秋那天,呂顧君和室友一起去故宮游玩,猛然間他看見一個背影似曾相識,可等到他走近時卻已消失,會是你嗎,葉子?他在心里默默的想。

? 人們都說:世界很大,分開就很難在遇見了。可有時候世界很小,看似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卻重新相遇了。那天是傳媒大學的校慶,吳桐葉出于好奇,也去中國傳媒大學了。她抱著一絲絲僥幸心理,會不會遇見他?校園很大,人來人往,她便從另一條路走,看見道路兩邊的花很美麗,便掏出手機開始拍照,也許緣分就是這么奇妙,呂顧君從圖書館出來,吳桐葉專心拍照,不小心撞到后面的人,她連忙轉身說對不起,一抬頭,發現是他,她頓時有些不知所措。這個男生依舊穿著一件淡藍色T恤,是她記憶中的男生,是她一直無法忘懷,卻又無法和他在一起的男生。他還是白皙的皮膚,跟高中沒有一絲改變。她本想離開,卻被呂顧君攔下,先是一頓質問:“這么久你去哪了,說好的一起考傳媒大學呢。”吳桐葉低頭不語,好久才說了一句:對不起。如果母親沒有去世,也許她現在就和他一起廝守了。“你到底發生了什么,你家人還好嗎?”吳桐葉似乎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自己的父母,良久才低聲說了一句:我媽去世了。呂顧君聽到這,如同晴天霹靂,他終于明白吳桐葉所有的變化都是因為經歷了家庭變故,不由得心疼。那天他們倆手牽手一起走在校園里,失而復得,也許會更加珍惜。從那以后,呂顧君開始每天追著吳桐葉,騎車單車載著她,穿梭在北京的各個地方。久而久之,吳桐葉又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否配得上呂顧君。當初說好的承諾,她沒做到,可這一切并不能怪誰。

? 吳桐葉的改變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她開始徹底反省自己,忽然覺得自己不能在這樣墮落下去了,而且必須要努力開始學習,配的上呂顧君,更要對得起母親。她開始奮發努力,要把高中三年失去的全部補回來。她每天穿梭于各個圖書館,去重拾以前的興趣愛好。在圖書館的書架前站著找書,無意中看見一本《我們仨》,她不自覺的拿起來,以前高中讀起來,只是羨慕楊絳和錢鐘書這對學術伉儷的愛情故事,也許是經歷了那么多的事情,現在再次翻開,似乎有了不一樣的心境,她更加能理解楊絳一個人對孩子和丈夫的思念。頃刻間,眼淚奪眶而出,呂顧君走過來,安慰她:“別怕,有我呢。”

? 吳桐葉努力的在準備專升本考試,呂顧君也在積極的幫她復習考試內容。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的付出得以回報,吳桐葉終于如愿以償的考到了傳媒大學。

? 呂顧君大四開始了實習,接了很多主持的工作,而吳桐葉依然在學校里學習,做家教掙些外快。這天,呂顧君的母親找到吳桐葉,和她長談了很久,表示了對吳桐葉失去母親的心疼,其次說了一句話,如果你認定顧君的話,希望你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離開他,言語之間表示同意他們兩個的事情。

part5

? 吳桐葉畢業之后順利進入到上海一家雜志社工作,她沒有留在北京工作,而是選擇回到家鄉上海,同時她也放棄了主持的工作,她說,雖然主持是以前的夢想,但是現在我還是喜歡文字。呂顧君也選擇和吳桐葉一樣回到了上海工作,他依然做著主持工作,從大學到工作后掙得錢,足夠在上海付一套首付。

? 吳桐葉的報社有一個出國進修的名額,她不想放棄呂顧君,可也不想放棄這次進修的機會,她和呂顧君商量,呂顧君雖然也舍不得,但依然支持她,不管多久我都等你,有時間我去看你。這是呂顧君最后說的話,也是一個承諾。而這個承諾也真的實現了,很久以后,呂顧君去看望吳桐葉,告訴他了一句話,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吳桐葉熱淚盈眶,同時也明白了,原來顧君二字是取自這句詩。

尾記

? 回國的當天,吳桐葉回了一趟老房子。這幢破舊不堪的房子,經歷了歲月的洗禮,變得如此滄桑,果然,家還是得有人才能幸福和溫暖。她推開門,門發出吱吱的聲響。吳桐葉站在房間中央四顧環繞。媽,七年了,這七年里我變化太多了。你要繼續祝福我。回國的第二天,呂顧君便迫不及待的向吳桐葉求婚,之后的一切事情都很順利。在婚禮的前一天,她和呂顧君一同前往墓地看了吳桐葉的母親,她說:媽,你還好嗎。我來看你了。另外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要結婚了。就是高中時的同桌。你要好好的。呂顧君沒有多說,只說了一句:媽,我會好好對待葉子的。似乎所有的話語都在這個承諾里了。

? 吳桐葉很久之后才知道,與呂顧君商量出國的那天晚上,他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和她在一起,甚至是求婚,可呂顧君依然支持著她,她感謝呂顧君的付出。

? 沒想到兩個人兜兜轉轉走到了一起,這么多年的付出,終究是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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