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今天家族群里炸開了鍋，原來是大兒媳婦甩出了一條長長的消息細數了生孩子至今的不容易，字里行間不盡的委屈。小兒子也不甘示弱，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在家族群里針鋒相對，也徹底撕開了家里表面平靜的遮羞布……
? ? 老郭家是個大家庭，一女兩子，在這個計劃生育的年代實屬異類。老郭家的是個嘴碎沒心眼兒的。說好聽點是刀子嘴豆腐心，說不好聽的就是攪屎棍，好事也讓她傳成壞事。老郭是個老實本分的莊稼漢，一把子力氣，不言不語，家里大事小情都由著老郭家的鬧去。
? ? 老郭家的一胎生了女兒，由于老二家的生了兒子在婆家占盡風頭，她覺得是因為自己生了女兒的鍋，重男輕女的她拼著老命搶個兒子，誰成想還是個雙黃蛋。自此老郭家的可算是揚眉吐氣，但她依舊在婆家不受待見，她一直想不明白為啥……后來婆婆走的時候她在婆婆床前哭問，為啥她生了兩個大胖小子卻還是比不上老二家的，婆婆只說，因為你的嘴……
? ? ? 老郭家的至今仍改不了這個嘴碎的毛病……女兒在重男輕女的環境里長大，自小成熟懂事，成績也出乎意料的好，成為村里第一個女娃娃的大學生，考出了農村。但從小被重男輕女的思想毒害，盡管她受了高等教育依舊有著要回饋家人的固執觀念，說她是個樊勝美不足為過。不過還好，她的弟弟不是吸血魔……隨著她在大城市扎根，弟弟們也隨著她來到城市打拼。相安無事的幾年里姐弟三個相互扶持著。姐姐和老大在城里安了家，姐姐買房的時候東拼西湊都沒好意思對父母開口，因為她骨子里認為女孩不應該給父母添麻煩。弟弟買房剛緩過來的她還是傾力相助，這在老郭家眼里都是應該的，她從未體諒過女兒一個人在城市打拼的艱辛。
? ? 在她看來，女兒一個月兩萬的薪水應該過著富裕幸福的生活，就該回饋父母，幫助弟弟們。可她從沒有看到過女兒加班到凌晨，拖著疲憊的身體到家，被客戶為難到半夜偷偷哭泣第二天還要滿臉堆笑的去應付客戶。她兩萬的薪水都不敢去買一個蔻馳的包，她不懂同事們為什么舍得花幾千塊買一套衣服，盡管那是她工作的門面。她從沒有嘗試過跟母親解釋訴苦，因為她已經習慣凡事一個人扛。
? ? 小兒子在大城市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回了老家的小縣城安了家，開了個小買賣也算順遂。日子波瀾不驚的過著，兩個兒子結婚她都大操大辦，還跟女兒要了錢把老家裝修一新。為了兒子結婚爭面子還讓女兒家買了小汽車，更是讓女兒給每個兒媳婦包了一萬塊的大紅包，女兒啥也沒說順著她的意思做了。老郭家的也因為孩子們都有了著落在老家昂起了頭，每次廣場舞時都像個驕傲的公雞穿著最艷麗的衣服占到最顯眼的位置。
? ? ? 兒女們都相繼結婚，自然而然就該到了生孩子的時候。女兒最先懷孕，她嫁了個當兵的，常年不在家，公婆年事已高自顧不暇。整個孕期都是她一個人跑上跑下，還經常加班都凌晨，她一刻不敢松懈，生怕丟了這個薪酬不錯的工作。在她臨產前丈夫出任務依舊回不來，有早產跡象的她第一次向母親求助。她央求母親能夠到城里陪她幾天，萬一臨產也好有個人搭把手，等他他丈夫回來再送母親回去。老郭家的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說出的話還刺痛了女兒的心：“生了孩子又不姓我的姓，我咋去，讓你婆婆去，再說二小家的剛懷上我要去你屋讓她咋想……”然后都是東拉西扯……女兒沒有繼續聽下去，敷衍了兩句掛了電話。女兒知道母親重男輕女但沒想到她這么絕情……女兒連她養的狗都不如，她出門兩天還惦記著狗在家渴著餓著，可她呢？她在母親眼中除了是個提款機和垃圾桶恐怕就沒有別的作用。母親各處受了氣都會給她打電話嘮叨，不管她在什么場合，不接電話老郭家的就會語音轟炸罵她不孝。她看中什么東西都會拍給女兒，女兒自覺的轉錢給她，女兒每次有意無意提及自己的難處。老郭家的就會說女兒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不管母親怎么對女兒，女兒都不會記恨，都會一心一意對母親好。然后抬出老黃歷，說自己從小登著馬扎就刷鍋洗碗，伺候她媽媽，五歲開始打豬草洗一家人的衣服一句怨言都沒有，做女兒的就該心疼母親……
? ? ? 女兒一直想不明白，母親對自己童年的遭遇那么難過，為什么還要一樣的對待自己的女兒。她暗暗下決心絕不生女兒，她怕女兒像自己一樣爹不疼娘不愛，無依無靠，更怕自己變成母親的樣子，做一個重男輕女的媽媽。有一天她發著燒迷迷糊糊的不敢吃藥，還是敲開了鄰居的房門讓鄰居把她送去的醫院……就連出院她都沒給母親打過一個電話，她怕自己心寒……還好孩子安然無恙，丈夫也在她臨產前一天趕了回來。她住進來醫院，這次她破天荒的選了最貴的私立醫院，她清楚自己肯定沒人照顧月子，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和她一樣可憐。事實證明她的決定是正確的，這也是她第一次嘗到幸福的味道，女人還是要愛自己一點。
? ? 女兒生了個大胖小子，這讓老郭家的樂開了花，她對著女婿趾高氣昂的說，我閨女可是給你家留了種，你家可算是有后了。可是老郭家的就在產房住了一宿就說腰酸背痛回了家，女兒女婿一句話也沒有說。其實她回去了更好，不然就憑她的碎嘴，一會說這個房間太貴了有錢燒的有病；一會說護工這弄的不好，那弄不干凈；一會又說女婿打得飯咸了淡了總之沒有一個地方能入她眼……
? ? 老郭家的在沒看過女兒，只是早孩子滿月去送了饅頭。然后每天玩起了抖音，早上跳跳廣場舞，白天打打麻將，晚上拍拍抖音。老郭家的終于過上了她夢寐以求的日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孩子們都沒有如她所愿上交工資卡。但老郭任勞任怨做小買賣掙錢她也過得自在。
? ? 可好景不長……小兒媳婦最先生了孩子。老郭家的歡天喜地的去了，結果看是個女孩，但她埋起了心中的不悅，想著自己兩個兒子怎么都會有孫子的，然后換上笑容想著閨女更好，省錢。女兒女婿來看孩子，她把女兒叫到一邊說紅包不用太大，等生了兒子再多給。女兒表面應承并沒有聽她的。她還讓哺乳期的女兒給這新出生的孩子喝口奶，老家的規矩交“開嘴兒”保證孩子不會餓著……但女兒的孩子出生時她啥也沒說，也沒提這個事……女兒怕弟妹嫌臟忌諱，不愿意聽母親的，結果隔著門聽到母親跟弟妹說，孩子開了嘴就搶了對方孩子的口糧，你姐家奶水足，吃了對孩子好……弟妹勉強答應。可女兒聽了心里一沉……原來是這樣……那她的孩子怎么辦？母親就連這個都算計到了……雖知道是封建迷信，可她心里還是很難過，鼻子一酸居然有眼淚閃過，但終究沒有落下，要落淚她的淚早已成河，何必呢？
? ? 女兒擠出微笑，完成了母親交代的“開嘴兒”，和丈夫一起離開了醫院。舍不得花錢請月嫂的老郭家的，自己伺候了一整個月子，時不時給女兒打電話訴苦，旁敲側擊著說著請月嫂的事兒，女兒則是敷衍著假裝糊涂的過去了……女兒知道這就是個無底洞，她也終于一點點的轉變了，畢竟做了母親，自己的孩子還要保姆照顧，奶粉尿布，她也自顧不暇。
? ? ? 小兒媳婦出了月子，老郭家的終于回了老家，她到家就叨叨渾身難受，到了女兒城市讓她帶著檢查，女兒帶著做了體檢，除了高血壓其他基本正常……老郭家的這才泱泱的回了老家。但躲也躲不過，她還是要去給小兒子家帶孩子……不過老郭家的也有對策，兒子媳婦一下班她就往老家跑，不管是白班還是夜班……很多次小兒媳婦下了夜班回來老郭家的就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要走，連口飯都沒給她做，小兒媳婦跟小兒子嘮叨，兩個人因此吵了起來。小兒媳婦一氣之下丟下孩子回了娘家，小兒子抱著孩子給老郭家的打電話，老郭家的兩口子趕來，連夜帶著兒子去哄兒媳婦回家，兒媳婦的母親也不是個善茬，當著老郭家的面打了小兒子一個耳光。這個耳光不光打在小兒子臉上更打在了老郭家的臉上。
? ? ? 兒媳婦總算是回來了，但小兒子家里的氣氛也詭異起來，動不動兩口子就在房里吵吵……老郭家的聽不太真切，但她能感覺到兒子兒媳不像以前那么恩愛了，兒媳婦對她的態度也變得生疏了很多，就連小兒子在她嘮叨媳婦不是時也開始不耐煩的說：“您看誰誰都不順眼，就您自己活著就好，別人都該去死……哪天我離婚了，我死了您就踏實了……”
? ? ? 老郭家的第一次在兒女面前吃了癟，特別是她最愛的小兒子，那可是她的心頭肉。還記得小兒子第一次離家讀書，她心疼的半夜睡不著，第二天一早到縣城去看小兒子。就在窗邊那么偷偷的看著，看著看著就開始抹眼淚。可她從沒有看過女兒，一次也沒有……當然大兒子也沒有這待遇，這份愛獨一份，也不明白為什么就只留給了小兒子。也正是因為她的偏心，她更想讓小兒子離她近些，才告訴女兒讓她想辦法讓小兒子知難而退，離開大城市回到她身邊。如她所愿小兒子回到她身邊，她給小兒子全款買了房子，買了小汽車，娶了媳婦，可如今，她在小兒子家卻如履薄冰……這晚老郭家的第一次失眠……
? ? ? 都說福無雙至 禍不單行……好事對于老郭家的也未必是好事……這不，又一個喜事臨門……大兒媳婦也生了……大兒媳婦臨產前老郭家的就趕去了。她心想著跟小兒子這兩年過的實在憋屈，萬一老了犯到小兒媳婦手里，未必有個善終。她寄希望于大兒子家，畢竟大兒子從小老實深沉，也更聽話，只要對大兒媳婦好點，大兒子家肯定能待她不錯……盤算著就來了大兒子家。大兒媳婦不負眾望生了個大胖小子，老郭家的也終于安心的在大兒子家住了下來。可是此時，小兒子家正鬧開了鍋，小兒子家的孩子剛兩周出點頭，還不到上幼兒園的年紀，小兒子的丈母娘有言在先，結婚后不給他們帶孩子，要不就不嫁女兒。婚前小兒子再三保證過，特別是在被丈母娘打過一巴掌后他更不想去求她。只能跟自己父母較勁……母親走了，只為父親來。老郭干了一輩子活，啥也沒給自己買過，好不容易熬到給孩子買房結了婚，也算任務完成了，本想著多干兩年攢點養老金，這下可好，老兩口分居不算，還要給我兒子帶孩子，錢更是沒辦法掙了……
? ? 就這樣一家一個表面還算平靜，還不容易熬到小兒子兩周半孩子可以送去幼兒園了。可是一打聽小區里幼兒園的價格，小兒子家打起了退堂鼓，3000元每月的價格一個人的工資基本沒有了，小兩口想著能不能送去公立幼兒園，這樣一年能省下一大筆開銷。可是公立幼兒園只收能自理的孩子，至少要3周歲。好巧不巧，老郭踩著凳子裝燈泡，摔了下來，一下子摔斷了腿，這下子可難倒了一家人。
? ? 兩個兒子都自顧不暇，只能女兒請了年休假回來照顧臥床的父親，白天在醫院晚上回家照顧孩子。眼瞅著女兒清瘦了一圈，老郭在女兒回家后偷偷抹眼淚，跟同病房的病友念叨，最對不起的就是女兒，從小到大她受到冷落他都知道可是為了不被媳婦叨嘮他只能視而不見。女兒受盡了委屈，但還好自己爭氣。給兩個兒子買房照顧孩子到頭來生病了還要女兒床前盡孝，還是生個女兒好，還是生個女兒好。
? ? ? 這番話女兒自然是沒有聽到，就算聽到了遲來的正義還算正義嗎？遲來的愛還能彌補孩子童年的缺失嗎？女兒自卑多疑，患得患失，對父母憤恨但終是狠不下心不管，卻內心極其矛盾不平衡，她很痛苦，這份痛苦讓她很難愛別人也很難愛自己，這是她們夫妻的癥結……她們的婚姻不好不壞，更像是搭伙過日子，丈夫不關心她的喜怒哀樂，感覺她神經兮兮的。她也不在意丈夫的想法……看起來相敬如賓其實撕開斗篷底下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虱子……
? ? 傷筋動骨一百天，父親出院后的去處成了難題。老郭想回自己家，這就意味著老郭家的要回來照顧。那么大兒子家的孩子誰照看？小兒子家的誰照看？女兒不可能一直請假……三家陷入的困局，由于問題迫在眉睫，老郭在家族群里發起了第一次正式的家庭會議。老郭家的想讓女兒女婿再給老郭雇個保姆，在小兒子家一邊照看老郭一邊照看小兒子的孩子，可這樣的保姆要8000多一個月……沉默良久，女婿打破了沉默。
? ? 他說：“爸媽，我一次在這個群里發言。每次家里大事小事都是找我們出錢，能出的話我們基本都出了，現在我們實在是自顧不暇。不瞞你說，我爸年前手術，我把幾乎都拿出去了，還有，我退伍了，目前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
? ? 一石激起了千層浪，連女兒自己都震驚了……她不知道丈夫退伍，也不知道他成天早出晚歸其實是去找工作。他每月按時往家交錢一切照舊。原來這都是他的退伍費，大部分給了公公做手術，剩下的按月給她，他本想著怎么著半年也能找到工作，可是沒想到疫情來了……各行各業都很難經營，工作遲遲沒有著落。如果不是突發事件，如果不丈母娘又要錢，他不會說，作為男人的尊嚴讓他不想說，可現在他不得不說了……
? ? 家族群里再次沉迷了……
? ? 老郭家的再一次面臨抉擇……思忖良久，她還是決定回老家。第二天一早她收拾完行李坐上了回老家的列車。
? ? 然后就有了大兒媳婦發到群里的話……小兒子和大兒媳在群里你一言我一語，細說著各自的不容易，更數落著對方的種種不是……言辭激烈，越發難堪，撕下了表面平靜的遮羞布……
? ? 老郭家的坐在車上，看著一行行刺目的字眼，心里五味雜陳……她終是走上了婆婆的道路，那個她記恨了一輩子，到死都耿耿于懷的事，家有兩子一碗水難端平，顧了大的，顧不了小的。最終在誰那都討不到好，老了，病了，只能自己攤在床上……沒有一個兒媳會守在床前……唯一能指望的也許就是那個從出生就被她嫌棄的，從每一刻想起的女兒……她可憐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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