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老了王寶釧

十八年老了王寶釧

王寶釧折子戲劇照

十八年未照菱花鏡,老了王寶釧。

過年放假在家,父親在看電視劇《薛平貴與王寶釧》,一集接一集看得入神,也像現在的年輕人一樣開始追劇了。我也跟著瞅了幾段,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讓我頗有感觸。

王寶釧?是誰呢?我在哪里聽過呢?噢,想起來了。

第一次聽到王寶釧這個名字是在秦腔折子戲里,外爺愛聽秦腔戲,在我小時候,他時常帶著我一塊聽,記得有《張連買布》、《下河東》、《二進宮》、《三娘教子》、《屠夫狀元》、《祝福》等知名秦腔折子戲,但對我印象最深的還是關于“王寶釧”的秦腔傳統劇目《五典坡》。

那時候,只要外爺說是要來家里住上幾天,母親便讓我提前借來鄰居家的幾盤秦腔戲碟片,等外爺來的時候看。他坐在椅子上將我抱在懷里,一邊念著屏幕下方的字幕,一邊給我講著關于這一折子戲的內容,外爺一直耳朵背(聽力不好),所以多半是看臺詞字幕來理解劇情內容。每次看到“王寶釧”時,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慨嘆幾聲,“這婦女真真是不容易哩,一人住在寒窯里頭,吃糠咽菜的湊合過了十八年,只為等丈夫歸來,放到過去可以,如若放到現在人身上,估計早都改嫁跑了!”那時候我小,聽不懂臺子上的貼著長胡子的人,到底在扯開嗓子吼些什么,只是記住了王寶釧這個名字,一記便是二十多年。

圖片來自網絡

記得有一回,羅寨村搭臺子唱大戲,聽老姨夫說是有《周仁回府》、《三娘教子》、《王寶釧探窯》等知名折子戲,都是名角兒唱的。外爺一大早便領著我來到羅寨學校院里,日頭正好,臺子底下、院墻上、窯背上早已是人山人海,他拉著我擠過人群,坐在了羅寨老姨夫提前占好的座位上,將我“釘”在他兩腿中間的小木凳子上坐下,擔怕人多我跑丟了。臺子上的演員扯開嗓子,吹拉彈唱進入了角色,二老看的入神。不一會兒,忽地瞥見一個同村的大爺也帶著他的小孫子正在不遠處看戲,我給外爺說要過去耍一會,他從衫子懷里的兜里掏出兩塊錢給我,說讓我買些好吃貨,叮囑我不敢跑的太遠,一會找不到了,快些回來。

我和七八個小娃兒們在老姨夫門口的場里耍的起勁兒,竟忘了時間。忽地聽見老遠處有人在大聲喊著,“陽陽,陽陽……”是外爺的聲音,呀,壞了,耍了已經兩三個小時了。我趕忙跑向外爺,他喊著,“好娃哩,還當把你丟了,把我魂都嚇跑了,唱到王寶釧探窯了,戲沒看完,趕緊就出來尋你。”

圖片來自網絡

后來長大后,才知道“王寶釧”故事的具體內容及外爺日常所說俗話背后的大道理。其實,王寶釧是虛構的、傳說戲曲故事中的古代人物。戲傳唐懿宗時期朝中宰相王允的女兒,不顧父母之言,下嫁貧困的薛平貴為妻,被父母趕出家門,薛平貴入伍后,王寶釧獨自一人在寒窯中苦度十八年,后來薛平貴成為朝廷功臣,將王寶釧接入府中,夫妻團聚,然而僅過了十八天的幸福生活便死去。王寶釧劇目《五典坡》是秦腔傳統劇目,分《飄彩》、《三擊掌》、《別窯》、《探窯》、《趕坡》、《算糧》、《大登殿》等幾折子戲。

事也湊巧,也許是人們對于王寶釧故事的贊賞,西安城南曲江大雁塔附近有個五典坡村,村西有一孔破舊窯洞(現位于西安曲江新區曲江池遺址公園內——“城市之窗”),窯洞上沿題有“古寒窯”大字,相傳是當年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載,等待丈夫薛平貴歸來的地方。窯前還有一座祠廟,有著供奉王寶釧與薛平貴的塑像,祠柱上一副對聯云:“十八年古井無波,為從來烈婦貞媛,別開生面;千余歲寒窯向日,看此處曲江流水,想見冰心。”

曲江寒窯(圖片來自網絡)

歲月流逝,時光無情,寒窯苦熬十八年,門楣未低,進門的人卻彎下了腰。十八年未照菱花鏡,老了王寶釧,外爺過世也已五年之多了。過年時,村子戲臺上又吼起了“老了老了實老了,十八年老了王寶釧……”。

孫陽

2017年2月5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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