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姹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了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賞心樂事誰家院? ”
面對著眼前破落不堪的落雁山莊,鳳三不禁回想起了多年以前父親第一次將他帶上寒山的那個遙遠(yuǎn)午后。那時候低矮的寒山是江南武林的頂點,落雁山莊更是傳承悠久的江湖圣地。
世事變遷,滄海桑田。曾經(jīng)輝煌喧鬧到了極點的小寒山如今也終于名副其實的寒冷凄清到了極點。鳳三靜靜的看著那傾頹的山門,看著那坑洼石板上的苔痕。路旁的老樹縱使虬根曲繞,也終于枝葉斑駁了。流風(fēng)遺跡尚且不堪至此。。。鳳三只覺得心頭一酸,竟有些哽咽了。
“公子原來也會傷心?!?/p>
清冷悅耳的聲音從背后響起,語氣中卻充滿了不屑與譏諷。鳳三知道這十多年她始終恨著他,無奈就算她是他心中那三分無邊的月色,他也終究不過是她眼里七分入水而去的泥塵。
這些年來鳳三亡命江湖,不只手狠心黑,更是全然拋卻了尊嚴(yán)傲骨,蠅營狗茍,阿諛諂媚。唯獨在她面前,他不愿有一絲一毫的狼狽。
“重游故地,難免有所感懷。畢竟這么多年過去了,我終于可以重建落雁山莊。小荑,你難道不為我高興嗎?”
鳳三轉(zhuǎn)過身來,白衣紅衿,面冠如玉。他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瞇著一雙狹長的鳳眼,朝著面前的紅衣女子調(diào)笑道。
“哈,莊中的老人要是尚在人世,看見公子你忍辱負(fù)重,甘為那高樓走狗、仇人孌童,只為重建師門,必然是歡喜的緊?!奔t衣女子一聲嗤笑,卻是說道:“只可惜落雁山莊上下滿門,除了陳漁公子你可再無人茍活世間了。”
半晌,相顧無言。
當(dāng)一陣山風(fēng)吹起了鳳三那猩紅的衿帶,他終于展顏一笑,喃喃著轉(zhuǎn)過身去,只留下一道背影。
天下風(fēng)云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處便有爭斗。權(quán)勢,財富,美色,名望,江湖中人人都想要去爭,人人都想要去搶。
趙大不需要。
江湖上很少有人見過他,更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名字。人們唯一知道的便是他是北地高樓的大當(dāng)家。
傳說他的武功很高,高到十年前號稱天下無敵的黑刀都倒在了他的劍下。他的心腸更狠,狠的連自己的兄弟潘二也死在了他的手中。但這些都是江湖流言,真正讓人對他和他的高樓感到恐懼的是高樓的三當(dāng)家:
一個叫做鳳三的劍客,“雀神”鳳三。
鳳三是這十年間江湖上最負(fù)兇名的劍客。他或許并不是江湖中武功最高的劍客,但他一定是最會殺人的劍客。
因為他的劍只會殺一種人,活人。
所以當(dāng)江南各門各派的名宿們收到了鳳三的請柬時,沒有人不在在害怕。
怕鳳三的劍,更怕鳳三。
但他們不得不來,不得不去直面他們的恐懼。未知,往往更加可怖。
江南小寒山。
落雁山莊在數(shù)月的修繕之后,終于又展現(xiàn)出了南地高門的氣度。
只見山莊之內(nèi),雕梁畫棟鱗次櫛比 ,飛檐斗拱彩繪金描。受邀而來的江湖人士出入其間,只覺得廊腰縵回,樓閣高矗。到處是人來人往,如花似錦,哪里還是衰敗十?dāng)?shù)年的頹廢景象。
此時,落雁山莊的會客大廳內(nèi)已經(jīng)坐滿了受邀而來江湖名宿,各派掌門。廳內(nèi)同樣是人聲鼎沸,一片喧嘩。然而在這看似熱鬧的場面下,卻是暗流涌動。
幾乎所有人都暗自忖度:鳳三去哪里了?
費權(quán)獨自坐在大廳的一角,冷冷的看著大廳內(nèi)所謂的武林豪杰們互相吹捧,高談闊論,卻遮掩不住他們那可笑的恐懼。費權(quán)知道他們在恐懼什么,說白了,這群亡命之徒最怕的便是無命可亡。他們害怕自己丟掉性命,所以他們迫不及待的抱成一團(tuán),自欺欺人的將自己處于自以為安全的境地。這是好笑!他心想。
。。。。。。
時間仿佛過得很慢,其實已過晌午。大廳內(nèi)被晾了半天的江湖好漢里終于有人從惴惴不安中走脫出來,轉(zhuǎn)而變得暴躁不堪。弱小的人往往是盲從的群居動物。所以當(dāng)有一個人表現(xiàn)出不滿時,大廳內(nèi)的氣氛便開始逐漸壓抑起來。
“兀那小童,那鳳三小兒莫非是在戲弄灑家?!”
只見一虎背熊腰的中年漢子突然暴起,怒目瞪向一旁侍候的小廝。廳里的小廝大多不過是倉促間招來莊內(nèi)的貧苦少年,何曾見過此等兇神惡煞,受驚之下,竟摔倒在地,哇哇大哭起來。一旁角落里的費權(quán)看了,搖了搖頭,只是啜了口清茶。那中年漢子卻聽著哭聲聒噪,作勢便要打去。
就在這時,大廳后堂卻突然出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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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籠中鳥(序章)
2.籠中鳥(喜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