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同性戀,在這之前,我對同性戀和一個女人結婚,沒有太多的想法,反正我不會那樣做,至于別人,我也管不著。但是,上個月,我打了一位新郎。
李銘(化名)是我們公司的一個銷售經理,人長得不算帥,說起話來眼角總帶著幾分嫵媚,特別是對那些長相俊俏的新同事,經常毛手毛腳。說實話,從第一眼看到他,我就不待見他,我知道他是同性戀,他也知道我是,但是我絕不想跟那樣的人交什么朋友,我們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前段時間,我開始用一個直播軟件,下班無聊的時候,會看看主播打法時間。李銘也在上面,偶爾會播一會,但是不多,大都是去給那幾個熱門主播刷禮物,而且經常一擲千金,鉆石雨,大飛機。于是,直播間里,都盛傳他是大老板,大土豪。而我,在公司是干財務的,他一個月多少收入,我太了解了,這完全都是打腫臉充胖子。這也沒什么,別人的生活方式,我也管不著。
再后來,他和主播們的關系就更近了一步,特別是最近一兩個月,他們部門的公關費用嚴重超過季度預算,發票里頭從五星級酒店到奢侈品應有盡有,合理的超預算本來也沒什么,可是,我知道這些錢可一分沒花在產品銷售上,全都在那些個主播身上了。我對他進行了旁敲側擊的警告,希望他能有所警醒,再這樣下去,就是違法行為了,后來他收斂了很多。
不多久,公司里就開始傳李銘要結婚了,我很訝異,之前不管是同事聚餐,還是辦公室閑扯,誰都沒聽過他有女朋友,后來,同事們說,這個女朋友是個鄉下姑娘,是李銘老家人。恩,到這里,仍然與我無關,我不是個多有正義感的人,人家愛騙婚就騙唄,哪個群體還沒有幾個壞人呢?
終于在上個月,李銘給大家發了喜帖,說實話,我是想給了錢就不去的,可是,偏偏總公司剛派下來一個企業文化經理,這人新官上任三把火,認為同事結婚是每個員工都必須參加的公司集體活動,甚至要求每個部門出一個節目,我當時的想法,就是他腦子被驢踢了。
婚禮簡直可以用簡陋來形容,我不明白,他平時在直播間里下鉆石雨的豪氣去哪了,我看過他的消費記錄,總額高達三十幾萬,這僅僅是直播軟件上的開銷。而這婚禮,也許就是個零頭吧。可是人家農村姑娘,卻表現的特別感恩,她全程都用愛慕的眼神盯著李銘,我知道那種眼神,里面閃著的是崇拜,是真愛。我灌了自己好幾杯酒,我當時的感覺很復雜,一邊告訴自己這一切都不管我的事,別人愛怎樣就怎樣,一邊又有種自責,沒錯,是自責,我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感覺,就好像看見路邊有人被歹徒搶劫,而自己卻袖手旁觀一樣。
我想走,可是,我們的那位企業文化經理一直坐在我身邊,是的,我是他的重點關注對象,因為他一早就知道,我不合群,不愛參加集體活動。到了這個份上我其實還可以忍的,我沒什么脾氣,相反,我一直覺得自己很文弱,起碼在我要上去給他幾拳之前,我是這么認為的。
到了新人發表感言的時間。李銘簡直都把這當成了自己的脫口秀,一會學主播喊麥,一會調侃幾個同學,最后還希望公司能多給他漲漲的工資,結婚十周年紀念日的時候,在重辦一個大排場的婚禮。我當時想的是,你那三十幾萬不打賞給主播的話,你不用等十年。
新娘說話了,她的一番話,點燃了我所有的憤怒。
“我和李銘是打小一塊玩的,我們玩過家家,他演老公,我演老婆,我沒有想過會真的有這一天。我七歲的時候,他搬家去了市里,我們就再也沒見過了,去年,他回來找我了,說心里一直都記掛著我,只是自己在外面混的不好,一直不敢回來找我,我當時,心里特別難受,我以為他把我忘了,快二十年了,我們沒見過一面,可是,當我看到他的時候,我知道我愛的就是他,我……他跟我求婚了,用我們小時候過家家的草戒指……我特別感動,我……我太感謝這一切了……”
我終于受不了,這個世界上,怎么可以存在這樣的人,先不說騙不騙婚吧,就算你隱瞞自己身份,跟別人結婚了,那能不能請你全心全意的對人家好一點,婚禮你搞成這樣,連個戒指你都舍不得,你在外面下鉆石雨,開五星級酒店,給帥哥主播買驢包的時候,你怎么那么舍得。
后面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我沖上去就給了他幾拳,這么講吧,那是我第一次打架。我希望他不是同性戀,一點都不希望我和他有任何共同點。當然,我為自己的沖動,也付出了代價,公司開除了我,也接受了法律的懲罰,我有點后悔,后悔自己為了這么一個人渣犧牲這么多。我又不后悔,因為那股子血性,我好久沒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