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狗年狗娃
狗剩的大名叫劉喜平,年方四十有余,屬狗。無論他出生的鄉下劉家莊,還是如今的煤都紅梅市,即便是在紅旗洗煤廠,在他當廠長之前,大家還都是叫他狗剩,狗剩長,狗剩短,越是這樣叫,這娃的窮命卻越大。
在農村,娃娃的命越大,名字就越丑陋,因此,在農村,狗旦,拐兒子,拐女子,瓜娃子,求兒子,丑女,等等,不一而足,而對于狗剩來說,正是為了命大,這樣大家一叫就是40多年。
大家叫他狗剩,原因是他一出生就與狗有關,結果與狗結緣的他,總是離不開狗,一切的幸福都少不了狗,正是有了一條不離不棄的狗,他娃的命就好著哩。沒有了狗他似乎就沒有了幸福。
他被人們稱為狗剩,原因是他娘生他時正好在狗年,況且是臘月三十日的這一天生下的,按農村傳統說法他是狗尾巴,更讓人想不到的是,狗剩實際上就是從狗嘴巴里奪下來的,按農村干部說法是狗剩下的,就只能叫狗剩了。
農村的年三十是幸福的三十,也是家家團圓幸福的三十,更是迎接新年最忙的日子,全村老少,即便是院子里的狗,或者是雞,或者是牛,也閑不住了,嘴也不停了,腳步卻停了,等待著幸福的來到。
貼春聯,掛門神,迎灶神,接仙人,每當這時候,鄉村的鞭炮響徹云霄,整個山村不再寂寞,而是熱鬧非凡。這家的鞭炮聲,哪家能聽到,哪家人說話的聲音,這家也能聽得到。
狗剩的家庭,當時是劉家莊的大戶人家,農村的大戶人家,大年三十相對就忙一些,家人多,親戚也多,事情更多。
每年的年三十,也是他們一年最忙碌的日子,得準備年夜飯和各種涼、熱菜飯,這樣年三十,全家人坐在一起才會有吃的,也有喝的,才能稱得上年。
可在劉家來說,廚房里最忙的也只有狗剩他娘,里里外外,都離不開她,她既是大掌柜,也是店員,什么事都得經過她。
狗剩他娘,當時也嫁給劉家有八年了,一直沒有給劉家生個一男半女,她既要受公婆的氣,還要受男人的氣,不生娃,在劉家來說,都是她的問題,她在劉家,也就沒有了地位,只有好好干活,以此來彌補自己的遺憾。
狗剩他娘正在廚房里煮肉,一頭豬幾乎全部都放在了一大口大鍋里,這里的廚房里,沒有換氣扇,房子里只有一個窗戶和門,因此房子里直冒熱氣,濃煙滾滾,把個土柸屋子弄的“烏煙瘴氣”,盡管肉熏的她一個勁的握嘴,可公婆在那兒還是對她指手劃腳,她于是就強忍著,還是在堅持,而且也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公婆動嘴,或者上“土家法”。
什么是“土家法”,在這里,就是給狗剩她娘背上架一塊磨盤,她背著磨盤,還要出出進進,更要少不了干手中的這些家務活,因此,狗剩她娘也生怕出錯,只有不說一句話,好好干活,或許就會少了這個“土家法”。
世上也真有湊巧的事。她還是實在忍不住了,一時內急,就給公婆請假,公婆盡管嘴里罵著喊著說,“這死婆娘,就是屎尿多”,心想畢竟一年到頭了,但還是允許了她,她摸著黑去茅廁里拉屎撒尿。
鄉下的茅廁,其實也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里面更是沒有遮掩,露天敞開著,只是用籬笆圍起來。
茅廁里邊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大坑,一角是養豬的豬圈,邊上是人們站或蹲著拉屎撒尿的地方,好的可以在中間放一塊長長的木板,婦人娃娃可以蹲在上面拉屎撒尿,拉出來的屎和尿,如同在飛機下倒水一樣,高高的落下去,有時候還能聽到屎和尿落地,嘩嘩嘩響的聲音。
其實,在這里為了不袒胸露腹,每家每戶一般都在自家的屋子旁搭個茅草棚,然后在里邊挖個坑,再在坑上架上兩塊木板權當廁所用了。
大家可能都不知道,再簡單不過了的是鄉村的茅廁,人和豬在一起拉屎撒尿,還可以對話,拉屎的往下用勁拉時,產生的聲音,這時的豬也會幫著你喊,可晚上豬也睡覺了,狗剩她娘只有一個人對話了。
她那里知道她進茅廁時,她家的大黃狗也跟在了她后邊,一天沒有吃東西的大黃狗,想準備謀一口女主人的“下水”,可以歡歡喜喜過一個“小年”。大家都知道,鄉村里的大黃狗愛吃的就是娃娃或大人拉的屎,有時候在村里,誰家的孩子拉屎拉在土炕上,喊一聲黃黃,很快黃黃就如同箭一般沖過去了,上了炕,用舌頭使勁的舔著,直至看到沒有了,尾巴搖著就走了。
其實它圖的是這里面有油水,更有貨。有些狗還可以給誰家的歲娃娃添鉤子,當然也可以謀得一口娃娃的小黃屎。于是大黃狗進了茅廁后,就瞧狗剩娘蹲哪里,同時也早早的進入了池子,在木板下等待它的“美味佳肴”。
狗剩他娘來到茅廁蹲在大坑中間的一塊木板上時,大黃狗已把口張的大大的,向狗剩他娘的屁股望眼欲穿了。差點把狗嘴已經挨致屁股上了,狗剩他娘先是撒了一泡尿,她這尿足足能裝滿一大木桶,大黃狗沒接著吃食,心里發急,“汪-汪-汪”的叫了幾聲,嚇得狗剩她娘差點栽下去,可這一嚇也好,狗剩她娘又哎喲一聲,一個小毛孩從狗剩她娘肚子里就生出來了,栽了下去,正好落在大黃嘴上。大黃狗見一個肉呼呼的東西,足有四五斤重,一口銜住脖子就往外跑。
狗剩她娘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邊提褲子,往出跑,邊喊狗剩他爹,“他爹,他爹,快來喲,大黃狗把娃咬走了。”
這時的家里,雖然黑黑一片,但卻似乎又明亮無比,因為這句話,讓家里一下子亮堂起來了,由于狗剩他娘進劉家也有時日了,就是肚子沒有東西,為此,狗剩他娘的公婆為此沒少動家法,沒少給狗剩他娘眼色。
不知事情來的太突然,還是大家根本不知道狗剩她娘肚子還有狗剩,此時,大家都還是大眼瞪小眼,于是都跑出來看。
狗剩他爹聞聽后,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于是手里握了一個棍就往外追趕。可那大黃狗也不是省油的燈,跑起來格外快。大黃狗在前面跑,狗剩他爹在后一邊追,一邊喊。全家人一聽狗把狗剩他娘剛生的娃咬走了,都齊齊放下手中的活計,奔出了大院子,有看熱鬧的,更有打探消息的,還有想看看狗剩他娘生了個何方“妖邪”,讓狗給銜走了。
還是狗剩他爺爺點子多,匆匆忙忙跑進了廚房,從廚房里的一口大鍋里撈出了一塊肉骨頭,跑出了四合院。
口里還喚著“黃黃——黃黃——黃黃”。可黃黃根本不吃他這一套。畢竟到口的肉比肉骨頭好吃,更有味。在外面和他們僵持著,對陣著。一會兒跑東一會兒跑西,狗剩也被大黃狗咬痛了似的,哇哇的叫個不停,狗剩全家心里也都如同刀割一樣,如同針扎一般。狗剩他爹一下子又來了氣,掄起木棍向大黃狗打去,大黃狗痛極了,但就是不扔那小孩,又亂跑了起來,狗剩他爹和他爺爺在后邊又追,快翻過一座梁時,鄰居老王正好去山里走在回家的路上,聽見有人喊,還看見一雙藍色眼睛格外明亮,似乎是狼,或者是狗,因為是夜晚,誰也分不清。猜測還以為是狼咬了誰家的獵物,他用手中的一個撅頭就打了下去,狗痛極了,狗口中的東西掉下來了,丟棄在了泥土地上,但它就是不離開那狗剩,狗還惡狠狠的瞪著老王,向老王沖去時,狗剩他爹和他爺爺來到了老王身邊,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那是狗剩他娘剛生下的娃,但狗纏住老王不走,狗剩他爹和他爺爺便把提在手中的那塊肉骨頭扔給了大黃狗,大黃狗咬了那肉骨頭,才安分了好多,歇在那兒啃起了肉骨頭。
這時,狗剩他爹和他爺爺用狗剩他爹的棉祅包了狗剩,就回到了家里,這樣狗剩的小名就叫狗剩了。
(作者:東方飛狐,愛讀書,愛寫作,愛生活,用寫作來交流思想,溝通想法,用文字溫暖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