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Flyingstraw
(19)
樂兒猜對了,小偉是在策劃他的逃亡,情感的逃亡。
落日已將天邊的云彩涂染成了金黃色,山巔的風又不知將什么樣的信息旋轉在自己任意的軌道上,樹林在山坡的兩面拖長著不同的身影。夏天的空氣中突然增添了一種潮濕的不安。
19歲的莎吉站在坐著的小偉身邊,她的一頭秀發斜披在一邊肩上,她看著埋頭沒有回答她問題的小偉欲言又止。
小偉坐在一條原木的凳子上,低頭看著地面,就像一個迷失的孩子有一分凄然。他那疲憊和迷茫的神情,沉默不語的憂傷讓人憐愛。
莎吉挨著小偉的左腿慢慢地蹲了下來,她的眼睛剛好可以迎著小偉看向地面的視線。莎吉關切地看著小偉,用左手輕拍著他的手臂。小偉終于抬頭看著莎吉。那原本閃爍的眼睛布滿了血絲,沒有修剪的頭發和鬢角上毛茸茸的胡子讓他看起來讓人憐憫。這個健壯的小伙子在莎吉面前發出不連貫的句子,我。。。我。。想回家去看看。。。我媽。。媽,她情緒不好。
小偉知道這不是他想回去的真正原因,所以他吐字艱難。他不能對莎吉說出他要回家的原因,他無法向這個可愛的姑娘說他要離開是因為他愛上了她,而這種愛情折磨著他。
在夏天開始的時候,小偉和志愿者們在幫助地震災區的學校重建后,又開始幫助重建好的學校恢復教學。就在這時,莎吉加入了小偉他們的團隊。活潑可愛的莎吉不光解決了志愿者和當地民眾和孩子們的交流障礙,她還用她的歌聲,笑聲和歡樂的性格給團隊帶來了溫暖。
隊里最為年輕的小偉更是和莎吉情趣相投。他們一起唱歌,一起讀書,一起在周圍的山林和遠處的高山里探險。三個星期下來,小偉和莎吉形影不離了。
遠離現代化的生活設施,遠離城市的喧囂和繁忙,人就安靜了下來,和大自然一樣真正地安靜了下來。這時人的感受就會不同。人會有一種清晰的孤獨感,一種干凈清澈的孤獨感。在這種孤獨感中,人會對相伴的人,對帶給你溫暖的人更為敏感,更容易產生感情。
一直生活在城市的繁忙節奏中的小偉原來一直不明白媽媽給他描述過的大山里的生活。那種坐在自己家門口看著太陽出來,太陽升起,太陽落下去的靜靜的日子;那種可以用很多的時間望著月亮想象的日子;那種到了晚上可以聽得見細微的山風聲和樹林嘩啦嘩啦唱歌聲的日子。
沒有互聯網,每周給家里和Kate發email要去博卡拉。隊里接通不久的一臺有線電話是隊員和家人應急時的通訊方法。而由于國際電話的收費不同,只能由海外往里打,不能往外打。雖然受媽媽的影響,熱愛大自然,喜愛戶外活動,但小偉畢竟是大都市的孩子,對長久的孤身在空曠的山區還是很不習慣。就在這時,莎吉來了,帶著與小偉一拍即合的青春活力,將小偉拉進了一種快樂有趣的生活中。她將曠野,山體,林木,溪流變成了背景,將自己和小偉變成了大自然舞臺上兩個開心頑皮的孩子。
可在與莎吉朝夕相處的日子里,小偉卻發現了自己的變化。他發現自己在變得開心的同時,也對莎吉產生了萬般的依賴。每天見到莎吉,和她一起教孩子,和孩子們一起玩耍,和她一起讀他們喜歡的書,唱喜愛的歌,一起去愛去的地方是他每天的盼望,每天不可缺少的生活內容。莎吉成了他最好的朋友,他也是莎吉最好的朋友。
等到那次他們倆去遠處的雪山探險遭遇泥石流,莎吉冒著危險冒死將他從泥潭中拉出來后,小偉發現莎吉住進了他的心里。這個將現代和傳統結合得天衣無縫的可愛姑娘在他的心里激起了超越朋友關系的巨浪。小偉發現在孤寂空曠的山間他身體里面的一種原始力量也在蘇醒。這種生命的力量讓他震撼和懼怕。
那日,當夏日的陽光穿過樹林將溫暖的熱氣豪放地傾斜下來時,他站在山坡上的學校門前,看著莎吉從山坡下跑上來。
莎吉跑得太急,風撩起她的長發,她單薄的連衣裙緊裹著她年輕的身體,身上豐滿的曲線一覽無余。當莎吉停在小偉的面前,氣喘吁吁,緊身衣裙下,乳房像小鹿一樣跳動著,小偉突然像著魔一樣,血液一下就沖上了大腦,一股他無法控制的力量在他的身體里面撞擊著尋找突破口。小偉對自己害怕起來。他感到體內有一盆隨時會奔涌出來的巖漿。在冷風嗖嗖的夜晚,小偉把自己的身體貼在滿是水汽的地面上,想讓自己冷卻下來。可他知道這是一場多么艱巨的掙扎。年輕身體里的原始生命力并不聽從他的理智,它有自己的意志和愿望,它如飛揚的火焰,隨時可將他吞沒。
而更讓小偉驚恐的是他那些夢。在夜晚的夢里,他身體深處的愿望更是彰顯無遺,它毫無顧忌地將他和莎吉融為了一體。
小偉將Kate的照片拿出來放在床旁,他跪在冰冷的地上向神禱告,求神給他力量讓他不要胡思亂想。
生活一向平穩順利的小偉發現過去不知道失敗的他面臨了失敗。他所有的理智和方法都無法幫他將自己從對莎吉的向往中拔出來。他知道自己愛上了莎吉,他年輕的身體和思想都無法擺脫地愛上了那個姑娘。可他卻不能愛她。他已給了Kate 承諾。他和kate已認識了五年談了二年的戀愛,他和Kate已經談婚論嫁。他不能再去愛第二個女孩。
小偉只能選擇離開。他選擇離開一段時間等莎吉返回學校后再回來完成剩下的自愿者工作。他知道這對莎吉是一種殘忍,對他自己也是一種殘忍,可他想不出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