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學畢業前夕,小水依然會在夢中見到宇,那段青蔥歲月沒有因為時間流逝而模糊,相反越來越清晰可見,久久鐫刻于心。
小水高中時期的同桌,特別迷戀泰劇《初戀這件小事》,小水真正看到這部電影時她已經上了大學,她被“小水”、阿亮學長的暗戀時羞澀忐忑的情緒感動的同時,也回想起曾經的自己。
四年級的時候,小水有了一個新的同桌宇。
“給我,別動”,“哈!你拿的魚”。
宇看到小水桌洞里的魚,宇迅速準確地把小水的筷子從桌洞里抽出來,拿在手里玩弄,小水感到無比地驚慌,這是她早晨偷偷從家里帶出來,準備當做午飯。宇帶著好奇的眼神看著小水,他所不知道的這個眼神擊垮了小水的自尊,小水默默地把筷子收起來了。就在這時語文老師讓宇回答問題,宇忙著看小水今天帶的什么飯,當然完全沒有注意到語文老師嚴肅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宇被罰站了。小水記不清這是宇第幾次因為她而被罰站了,她內心充滿忐忑和不安。
小水四年級的時候,爸爸帶回了一個短發女人,小水生日那天這個女人正式成為了她的繼母,這是小水的第二任繼母。爸爸對繼母唯命是從,不讓小水與繼母同桌吃飯,而小水不覺得悲傷反而感到慶幸。每天和繼母拿餐飯費是小水最煎熬的時刻,繼母各種刁難,久而久之小水寧愿餓著肚子上學也不愿意開口要餐費。小水經常在大家都去吃飯的時候自己偷偷跑到廁所里呆很久,很久,久到大家吃的飽飽的回來,她也會裝作吃飽了很滿足地回來。
不知怎么的,宇似乎發現小水經常不吃午飯的這個秘密,經常讓小水幫他收拾桌洞,每次幫宇收拾桌洞,宇家境富裕,經常有很多吃不完的零食放在桌洞里,小水總是矛盾的,食物的誘惑對于一天只吃一頓飯的小水來說,總是難以拒絕的。小水偷偷地把一些零食藏起來,躲到放學然后吃掉。很多年以后小水仍然覺得這是宇故意安排的,這對小水來說,宇這樣的憐憫也讓她極度缺乏愛的心中有一股暖流淺淺淌過。
宇不喜歡所有與背誦有關的課,尤其是語文課,每當老師讓學生自己讀課文時,宇和小水總是把書立起來遮擋住半個臉頰,說一些悄悄話,語文老師走下來時裝作大聲朗讀的樣子總能騙過去。
“我們班,你喜歡誰?”
“額,不知道”
“快點說啊,不然你說點提示我來猜啊”
“我喜歡,我喜歡,,,”“那你喜歡誰?你告訴我,我就告訴你”
“我喜歡最南面那一排的,留著個長長馬尾的”
“哦”
“該你說了啊”
“我喜歡,我喜歡的和你差不多”
這樣的對話經常出現小水和宇的語文課上,慢慢地各種課堂上,小水和宇都在說話,宇被罰站和點名的次數越來越多。
班上不知怎么了,大家都在傳小水和宇早戀了。后來大概是因為他們倆經常說話的緣故,老師把小水和宇分開了,分開后的小水總是不與宇說一句話,只是上課的時候偷偷地望向宇的方向,直到宇回頭看她時,她便裝作沒有看到,繼續讀書,眼中盡是閃躲。就這樣小學畢業了,畢業那一天,宇把家里的電話號碼抄在手上讓小水背,好幾次對小水做打電話的手勢,小水知道這是讓她打電話。宇的號碼小水早已倒背如流,但始終沒有撥出去一通,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即便家中各類書上,宇的名字和電話不知被寫多少遍,但那一通電話,始終沒有撥。
初一小水和宇自然沒有分到一個班級里,直到多年以后小水依然不記得他們是如何繼續聯系,又如何開始通信了。長長的樓梯,小水總會在心中默念下一秒宇會不會出現,每次在戶外看到宇,小水假裝望向別處,實際內心無比歡喜、忐忑,總怕下一秒別人看破自己的小心思。若是在樓梯上看到,小水悄悄躲在門后面,看一眼,再看一眼,便像吃到甜美蛋糕般滿足,宇快上來時,便從未回頭似的昂首闊步。
小水和宇通信了,小水在晚自習時,偷偷地寫信,信中有一整天的故事,也有想念。經過宇的教室,擦肩而過的時,宇拿到了信,小水也拿到了信。彼此心滿意足地回到寢室,小心翼翼地拆開,再小心翼翼地折起來收好。小水走在路上總有人對她指指點點言語中有宇的名字。一次,小水無意中聽說,宇寫情書被發現老師翻看了,小水再一次覺得自己讓宇背上了不好的名聲,內心就像貓爪在撓來撓去。終于這天小水給了宇所有的信,并宣布了分手。這段感情由于小水的忐忑、自卑和不安而結束了。
后來,初三一個下了晚自習的夜晚,小水清晰地記得那個畫面。和宇如此接近的畫面,她的心跳得幾乎暫停了,她慌張不安,羞澀,因為這次偶然的遇見。
很多年以后,小水經常在空閑時無意便想起記憶中的宇,和他有關的人,有關的事都失去了聯系。就在小水認為這段故事終將塵封時,不知一個小學同學群,小水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找到了宇,重新加上了宇。流年容易把人拋,宇有了女朋友,而小水也有了喜歡的人。宇和小水總是聊起他們上學時期那段歲月,對于分手,宇總是認為是小水主動拋棄了他,而小水也不解釋什么,再一次的聯系,不是為了重新愛上彼此,是為了更好地珍藏這段感情。
現在小水依然不經意間就想起宇,想起宇的溫柔和善良,每次的相遇,每次回眸時故作平靜。感情總是有些許遺憾,沒有像初戀那件小事中,阿亮學長和小水在結局中再一次相遇,一個從來沒忘,一個一直在等。圓滿的美好站立成永恒的姿態,時光彌久而熠熠生輝,其實小水和宇又何嘗忘記了彼此,只是這一次的重遇,他們都愿意把彼此當做記憶中過客,不愿意停留。小水仍然愛著記憶中那個宇,只是很多年了,她也愛此時此刻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他。小水有時也會庸俗地想如果當初沒有自卑、怯弱勇敢一些會不會不一樣,感謝曾經擁有,那些錯過的,就像史鐵生說過的“我什么也沒忘,但有些事只適合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