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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清真寺的玻璃炮彈
遜尼派的蘆葦們，在小姑娘莫妮卡的揣掇下，匯集起來，草草用沙粒掩埋了遜尼派殘兵，將Jeniffer的尸體抬上了車，各自去取燙手的槍械和彈藥。黃建東指揮眾人將三輛豐田皮卡扶正，法國小辣妹莫妮卡開一輛打頭車，馬云芳開一輛在中間，自己開一輛斷后，蘆葦們分別上車，或坐或立，壯年男子掌控了車載機槍。斗志昂揚地急馳在沙漠路上，向斯里蘭卡村子進軍。
襁褓中的萌娃被一個阿拉伯少女抱著坐在最后一輛車的副駕駛上，有前方揚起的沙塵中，黃建東抽機會細細瞟了瞟小萌娃，他長有阿拉伯人特有的大眼，滴溜溜的黑眼珠打量著這個動蕩的世界，仿佛洋蔥頭的小鼻子，微微聳動，淹沒在被烤熟的面容上。
三輛皮卡的小車隊，沿著起伏的沙漠地向納杰夫方向呼嘯而去。身著各異的烏合之眾，驚魂已定，手中有了槍，就像女人化了妝，膽兒開始肥了，甚至有人哼起了貝都因：
我愛的姑娘
如花的姑娘
我絕不能像別人說的
愛你愛得稀里糊涂
......
好吧，黃建東心想，這廝確實也有著戰斗民族的沒心沒肺。
慢慢出了沙漠地帶，眼前出現了清真寺和穆斯林的石屋，和一些零星的爛尾建筑，倒沒有什么被轟炸過的痕跡，美國人占領了北方，南方仍然在進行抵抗運動，伊拉克也有鄉下地方，就像80年代的中國內陸，人煙稀少。一些穿著黑色迪史達什的婦女和男人，駐足遙望這支怪異的機動小隊，趕著玩耍的小孩子躲進了屋。
一路來到斯里蘭卡村附近，黃建東似曾相識的記憶在腦中像蒙太奇般鏡頭閃過。——莫妮卡的車子停了下來，她下車向后跑了過來。
“Battle Wolf，到了。”莫妮卡臉上掛著淚珠，還在為失去親人難過，“村子里有不少于二十個人。”
她指的是伊拉克游擊隊。
黃建東下了車，上了一個土坡，搭眼遠眺，馬云芳和蘆葦們也隨后而來。此時正是傍晚，太陽高照，眾人已是曬成紅銅色，復雜的眼神之外，參雜著無奈、好奇、沮喪、欣喜、激動等各種表情。遠處是一片穆斯林特色的石屋，橢圓形的屋頂，像一個個灰色的大面包浮在大地上，村里沒有樹，也沒有煙火，安靜得像一座古城遺跡。最具特色的是，在東面的夕陽余暉下，倒影著一座巨大的清真寺，寺頂由細到粗，像要上天的普里斯通輪胎廣告娃。
“那是什么？”云芳問道，從黑紗中探出大大的眼睛。
“應該是庫爾法清真寺。”黃建東道，“我好像曾經去過那里。”他稍彎腰從褲 兜里掏出一根芙蓉王用打火機點上，狠吸了一口，像巴頓將軍一樣沉思起來.....
庫爾法清真寺是伊拉克最早的清真寺之一，建于倭馬亞王朝，門口一條大道連接納杰夫圣墓，是遜尼派的重要清真寺。遜尼派全稱“遜奈與大眾派”。人數約占全世界穆斯林的85%以上。與什葉派并稱為不同的兩大政治、宗教派別。伊拉克是遜尼派國家，但令人驚奇的是，領袖薩達姆卻是一個十足的什葉派。作為遜尼派的清真寺，庫爾法清真寺擔當著許多功能，禮拜、集會、教育、娛樂......
這一切，就是Jeniffer當初告訴他的，他逐漸想了起來，Jeniffer，曾經在這清真寺外，與他還有一段離奇的露水情緣，斯人已逝，不禁傷懷。
黃建東單膝跪地，從 地上抓起一把塵土，放在鼻下像獵犬一樣嗅了嗅，撒落在地。
黃建東起身，瞇著眼，又睜大眼，看向莫妮卡。
莫妮卡道：“里面這時候應該沒有人，真接殺進村子吧，斥候都沒有。”斯里蘭卡村已經接近大城市，因為遠遠傳來，偶爾有防空警報的尖叫聲。
黃建東側頭交待道：“莫妮卡，你們在這兒稍微吃點東西，我先去清真寺看看，云芳，你跟莫妮卡在這兒等我。”說完瞪了圈遜尼派的蘆葦們，檢查了一下腰間的CLOCK，將M16A1掛在肩上，大搖大擺地向庫爾法清真寺走去。
清真寺外杳無一人。他見大門緊閉，也不敲門，越墻而入。院子里頗為干凈，里面的每扇窗戶都有一百多種顏色。黃建東不禁欣賞起這景像來，石材壘砌的丹墀四面玉石欄桿環抱。隆起的前殿、 后殿 ，抱廈等組成勾連搭式建筑。殿門為落地花格扇，斗拱、透雕掛落，甚至有我國明代的建筑風格。正殿上部是三個六角形傘蓋式亭樓為主體的窯亭，窯頂峰折陡峭，攢尖頂部裝以鎏金葫蘆形裝飾。大殿左右，有兩個貌似講經堂的地方，講經堂前為卷棚廊廈，花格落地門，八角開窗，匾額、楹聯裝點其間，仿若有縷縷書香。
進入殿內，深沉而神秘的氣氛撲面而來。殿內列柱林立，高大而空曠，墻壁上彩繪以暗紅、棕和金色的卷蔓紋及阿拉伯文字組成的圖案。殿正中設有“圣龕”，朝向圣地麥加，右方有敏拜樓，殿間有拱門貫通，殿內可供上千余人同時禮拜。彌足珍貴的是后殿藻井繪制更是精巧，以阿拉伯文字和花卉組成幾何形圖案，工整細膩，古樸典雅，歷經數百年仍光彩照人。
沒有一個人。
詭異的森靜。
他來到“圣龕”跟前，呼吸變得凝重，他知道，只要轉動這個圣龕，就能發現自己要找的東西。一陣陰風襲來，在三點鐘方向石柱陡然外層脫落，緩緩化作一串晶瑩剔透的大玻璃球，直徑足有半米，球體呈鏈條展開，像伸開了懶腰，朝四周晃了晃，串線如一根巨蟒，充斥于五顏六色于球體中，靠地端處一球，像炮彈一樣向黃建東甩將過來。黃建東借風一下腰，后仰躲過炮彈，炮彈砸在木柱上，七零八落，如同碎裂的燈泡，待他伸手欲抓巨蟒，只摸到一片光滑，等一抬頭，窣然不現。
正在他屏息要掏槍之時，又感到地動山搖，無法站穩，遠處傳來幾聲巨大的聲響，悶聲悶氣地像耳邊有巨錘敲響，墻上剝落掉下一些磚粉。似乎地震了，足足有一分多鐘，一股惡心，從黃建東胃里傳上來。
他連忙奔出大殿，來到窯亭邊，遠眺北方，只看到隱隱有火光沖天......
若干天后，他才知道，那是納杰夫另外兩個清真寺遭受炸彈襲擊，死傷幾百人的大事件。
他幾個縱躍，來到清真寺外，發現云芳和莫妮卡已飛奔過來。
“建東。”云芳氣喘吁吁地喊道，“他們，他們，搶了車，逃走了。”
黃建東接住馬云芳伸過來的手，看她們手上沒有武器，知道武器也被一鍋端走了，便抱了抱她，毅然道：“不礙事，我們的目的本來就不是打仗。”
“那邊是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
"Battle Wolf，去給姐姐報仇！“莫妮卡顯然已經紅了臉，這個亞洲男人據說是姐姐的舊情人，此時卻不急于給姐姐報仇，在這清真寺瞎轉悠，令她頗為不滿，目前遠處動蕩，她估摸村里的游擊隊應該也要出動了。
”殺你姐姐的人不是已經死了嗎？報什么仇？“黃建東瞇眼看著這個法國小姑娘，“Jeniffer的尸體呢？小baby呢？”
“也被他們，弄走了。抓我們的人，在，在村里。”
不知為何，黃建東對Jeniffer還是有一點惋惜。“莫妮卡，現在我們沒有車，必須先搞輛車過來，你如果能搞來一輛車，我幫你殺光村里的人。”他又跟莫妮卡談起了條件。
法國小姑娘撲閃了一下藍色的眼睛，用手一揩額頭，“我知道哪里有車。”
“好，我們在這兒等你，你去開過來。馬上！”
莫妮卡將裙裾一卷，扎在腰間，向斯里蘭卡村的方向摸去。看她走遠，黃建東一把托起馬云芳，又飛進了庫爾法清真寺殿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