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獵人》│勇氣并不值得歌頌

其實,《荒野獵人》整部影片,在小李子飾演的格拉斯與棕熊搏斗的時候,就可以結束了。如果格拉斯在與棕熊搏斗時,在第一次裝死時,一裝到底,等棕熊帶著幼崽走開,或是同伴趕來支援,或許故事就會導向另一個結局:受輕傷的格拉斯很快痊愈,帶著隊伍走出荒野,拿到酬勞,與兒子過上平靜的生活。

但是,格拉斯沒有裝死到底,而是用槍支、匕首,一次次與棕熊挑釁、搏斗,最終終于殺死棕熊,但自己卻也身負重傷,危在旦夕。于是,才有了后來同伴為了翻越雪山,不得不將成為拖累的他,遺棄給兩名受命留下的隊員。而當菲茨杰拉德在受夠照顧,想要及早歸隊領賞而謀殺不成時,便殺害了前來阻止他的兒子浩克。

格拉斯與棕熊的搏斗,成了后來一切悲劇、背叛、磨難、復仇的起因。正是因為他的負傷,才將團隊、將菲茨杰拉德推到了道德與利益的角斗場,讓人性在面對生存困境之時,背負著各自的立場和價值觀,進行殘忍的展示。并且,也間接地導致自己的兒子慘死,成為這場人性角斗場的犧牲品。

劇中始終貫穿著一句臺詞:“只要你一息尚存,就不能停止戰斗!”我不知道,格拉斯決定與棕熊死磕到底,是否是因為這種信念,但是對于這種盲目的勇氣,卻是愚蠢的。正是格拉斯對待棕熊時的不明智,才導致了后來一系列悲劇的發生。

《尼布爾的祈禱文》中說:“上帝,請賜予我平靜,去接受我無法改變的。給予我勇氣,去改變我能改變的,賜我智慧,分辨這兩者的區別。”格拉斯缺乏這種分辨的智慧,在無需逞強的時候逞強,終于讓自己傷痕累累,以致遭受人生中更大的磨難。他的悲劇,有很大程度上是由自己造成的。因為,魯莽本身就是罪過。

許多人贊美格拉斯,說與棕熊的搏斗體現了寶貴的勇氣,彰顯了人的力量和光輝,是真正的勇士。可是,真正的勇氣,應該用在對的地方,而真正智慧的英雄,也應該盡量避免身陷困境,避免不必要的戰斗和消耗。

棕熊,是一個人生隱喻,考驗的不僅僅是勇氣,還有應對的智慧。匹夫之勇并不值得稱贊,學會適時隱忍才是一種更為聰明的膽識。與其在人性的斗獸場里,批評人性的貪婪與自私,不如在事先就及時避免,永遠不要制造需要考驗人性的機會。

電影的最后一個鏡頭,是格拉斯在復仇之后的面部特寫。他的眼睛里沒有仇恨、沒有解脫,只有無盡的空虛。我不知道,在那一刻,他是否想起那頭棕熊,想起那個導致所有悲劇的源頭。如果一切能重來,他是否還會為了所謂的榮譽和勇氣,去孤注一擲地盲目戰斗。

如果裝死,請裝死透。魯莽的勇氣并不值得歌頌,更考驗的是如何適時隱忍,然后翻身躍起,拍去身上的泥土,像從未遭遇過棕熊一般,幸福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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