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一詞,現(xiàn)在不常聽人提了。我們上學那會,寒、暑假最喜歡去的地方,是老家。老家,是父親小時候生活的地方,是爺爺、奶奶的家。
老家離我們家不遠,大約四、五十里路。老家北面有大片的水域,原先是采礦造成的塌陷區(qū),如今成了市民休閑,散步的好去處。跟著小姑采菱角時,走過的煤矸石碎屑鋪成的小路,也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老家有個大院子,六間瓦房,房子的墻面,下半部是用石頭砌成的,上半部分是用泥巴壘成的。在屋子里面,能看見木制的房梁,梁上鋪著的葦子。有時,半夜起床還能看到梁上逃竄的老鼠。
堂屋門上有個雨搭,那里藏著一根油光發(fā)亮的小竹竿,是爺爺用來懲戒“淘氣包”的。小時候,手心里,腿上沒少跟小竹竿“親密接觸”。雨搭下面有一條磚塊鋪成的路,直通大門外。院子里其余的路面,都是沙土地。尤其是夏季的雨后,天還未完全黑下來,我們在沙土地上尋找小小的洞口,再小心翼翼地扒開,會逮到正在向外爬的“知了猴”(還未蛻皮的蟬)。洗干凈,丟進鹽罐子里面腌一腌,第二天一早就能吃上過了油的“知了猴”。
院子的西邊是廚房,放了寒假,我最喜歡往廚房里跑,幫奶奶往灶里添柴,拉風箱。飯快煮熟時,不用再往灶里添柴,奶奶把紅薯埋在灶里的灰堆中,等到飯熟了,灶里的烤紅薯也散發(fā)出誘人的香味。有一年寒假,我天天待在廚房中,睡在灶旁的麥秸稈上,柔軟又暖和。出了廚房門就覺得冷,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爸爸休班回家,見我總在廚房中躺著,也不出門去玩,呵斥了我一通,當他摸了我的額頭,才知道我發(fā)燒了。
暑假里,陽光毒辣,院子里有兩個上面蓋著玻璃的盆,里面是奶奶曬的饃醬,我最喜歡拿著剛出鍋的饅頭,挖一勺醬在饃上,掰一塊饃,蘸點醬吃,嘴巴辣的發(fā)出“嘶、嘶”的聲響,還是放不下手中的醬。
下雨天,也不會安靜的待在屋子里。戴著斗笠,跑去大門外挖排水溝,還沒有鐵鍬高的我,看到出自我手的歪歪扭扭的水溝有水流通過,心里相當自豪,像是干了一件大工程一樣。非常不走運,我挖排水溝時,挖到一塊石頭,想把石頭撬起來,未料到尖頭鐵鍬的鍬頭被我撬斷了,害怕爺爺懲罰我,悄悄把鐵鍬放在大門后邊,摘下斗笠,回屋里老實地待著。幾天后,爺爺還是發(fā)現(xiàn)了,他問是誰弄的,我撒了謊。爺爺很生氣,卻沒有處罰我。
現(xiàn)在的老家,老屋早已拆除,新農(nóng)村建設(shè)蓋起了樓房,村民們?nèi)窟w入了新居。過去的村莊成了一片廢墟。我站在公路邊上,指著廢墟里,那兒曾是我們的老家;那兒曾是廚房;那兒曾經(jīng)種有柿子樹;那兒是菜園地;那兒是葡萄園……
妻子、女兒順著我的手指,望向遠處,她們看到的是一堆殘瓦斷磚,但是那些老房子的樣子,已經(jīng)在她們的腦海中有了簡單的輪廓。
老家,是父輩們生活過的地方;老家,給我的童年留下了難忘的記憶,有許多事情,無法一一記錄下來。我十分羨慕他人筆下的童年、故鄉(xiāng),可是我沒有他人優(yōu)美的文筆,只能把記憶深處的片段,粗略的記錄下來,等到有能力處理這些素材的時候。再回來挖掘這些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