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封信

親愛的朋友,

? 先給你道聲歉,昨日和前日都沒有給你寫信,按照計劃,本來今日就該給你寫第五封信了。這幾日都比較忙,我也算是半個大學生了,在深大的校園里轉悠了那么幾圈,覺得自己都開始熟了起來。昨日有幸去聽講課,雖然略感無聊,畢竟課程設計是針對初高中老師的,所以這樣想下來,也覺得倒是有趣,從老師的角度,去看待教育,去看待今日中國的教育體制,甚至這個教育體制下的孩子,以及非營利性的機構。今日也旁聽了兩節課,早上過去的時候母親開車,在校園里繞了好幾圈的路,所以便是遲到了接近十幾分鐘。

? 本來覺得寫信給你有點傻里傻氣的,不知為何,有些想放棄了,這大概也是我這幾日沒有再動筆的原因。總覺得自己的身上沒有什么好講的,沒有什么特別的故事,每一日都平平淡淡,如同秋水。但剛剛躺在地板上望著天花板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讓我覺得我必須寫信給你。

? 這幾日的大學之旅都是舊友與我一同旁聽,前段時間才從澳大利亞飛回來,給我帶了本朝思夢寐的《S》,當時可把我高興壞了。她最近在看《Before I go to sleep》,今日問及書本內容的時候,才得知這是一本以日記的形式,記錄一個每晚睡去便會失憶的女人的生活。前幾日在Coco Park新開的書店閑逛之時,看到一本名叫《別相信任何人》的書。舊友驚訝地說這個作者的名字好眼熟,從包里翻到她的書一對比,竟是同一個作者,再將中文書的封面往下翻的時候,才發現這本書的英文名正是Before I go to sleep。

? 我突然想到上個星期看到的一幅漫畫,一個外星人對著一個女人說:與我們相遇一定讓你們感到很奇怪,我們有那么多的不同,特別是women能活上千年而你們只能活十六個小時。

? 女人困惑地回答,等等,實際上我們能活八十年以上。

? 你的身體的確可以,是的,可是我們早就發現生命的本質是持續的意識,而你們的意識每天大概會停止八小時。

? 這只是睡眠。

? 是的!睡眠!所有智慧種族都進化出了睡眠,因為持續的意識無法適應絕大多數環境。

? 這就是為什么先進的存在要治愈睡眠,這樣,這樣就永遠只有一個意識棲居在我的身體里,相反你的身體在死亡之前實際上會住進大約30000萬個不同的意識。

? 哦!說到時間,我還有一個約會要趕著過去呢,非常高興見到你,愿你能好好享受你黃金版珍貴的每一分鐘!

? 我當時留了一條言,說如果人類全身的細胞于一晚上更新一次,那么第二天早上醒來之時,相比昨天的我,便是一個全新的意識住進一個全新的身體。明天的我便是一個全新的我,這又繞回了特修斯之船的悖論了。

?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失憶了,那些停留在我腦海里的記憶全部如流水般逝去,剩下的,那是一個一無所有的我,沒有過去,我還是我嗎?

? 想到所有的這些都讓我恐懼,大概從小我就對失憶這個事情感到莫名的厭惡,不知為何,我總認為一個人失憶前和失憶后便是兩個人了,前一個人帶著屬于她的記憶離開了,另一個住進了這個身體之中。

? 于是望著白色的天花板,我便想著,今日的我,要將片刻的我保存在這些字里行間,作為我活過的跡象與痕跡。

? 今日讀朱自清的散文時讀到一句話,在他的《論無話可說》的最后一段時,他說法國的俗語“無話可說”和“一切安好”竟是相同意思。手機放著法語歌《我的名字叫伊蓮》,我突然想起當時在紐約,有人會叫著我的名字為伊蓮娜,說是法語與西班牙語的發音。

? Je m'appelle Hélène,恩,今日的我,名字為伊蓮娜。

? 十一月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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