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是一個治愈的詞。它就像一個暫停鍵,放在今天和明天之間。一窗的燈光熄滅,只要閉上眼睛,這個世界便屬于夢境。靜默的,靜默的世界,只剩下路燈落一地。有樹的地方會傳來風的聲音,一切憂傷、美好都隨風而去。上帝制造了勞累與失望,又制造了睡眠與夢境。在夢里可以滿足所有期待,在夜里做一個夢的氣力和在白天勞碌奔波相比,我更愿意沉睡不醒。
我總喜歡對朋友說如果有什么事解決不了,那就睡一覺,如果睡一覺解決不了,那就多睡一會。睡覺當然解決不了問題,但可以很好地解決當下的不安與焦慮。有一次,需要提交一個信息材料,但是這個信息卻需要時間。同學又催得緊,導致我有點焦急。等待是一種煎熬,我索性不等了,睡一覺起來,信息就跳出來了。睡覺解決不了實質問題,但比起花時間體會糟糕的心情,我更愿意花時間睡覺。
陳丹青說,成長本身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既然不能一帆風順地過活,只剩下苦中作樂。最近是一個容易染病的時期,我從網上看到一種說法,你身體比你更愛你自己,它們總在用他們都方式來恢復的身體狀態,所以睡覺大抵也是一種身體愛你的方式。因為累了,需要休息。
睡覺在我看來,和古人的飲酒相似,但是睡覺肯定比飲酒更健康些。當然,和飲酒比起來,會有更多人認為,說睡就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反而是喝酒,可以說喝就喝。如此說來,千杯不醉也不是一件好事,比如哪天需要借酒消愁,和一杯倒的人比起來更費酒。
李賀在《苦晝短》中醉吟:“飛光飛光,勸爾一杯酒。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吾將斬龍足,嚼龍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李賀的人生是短暫的,極具悲劇色彩的。他身體并不好,二十七年光陰便是他李賀的一生。他感嘆著光陰易逝,感嘆著人生苦短。假如白晝的時間是快樂的,我想,沒有幾個人愿意在黑夜里做夢。只是白晝不見得逍遙,卻還是有很多人在惋惜白晝的逝去。他們真的在乎痛苦的日子嗎?或許他們在乎的,是痛苦的背后是一片無邊的深淵還是一片燦爛的光景。悲劇和喜劇的定義,往往取決于結局。只要結局光明,那就算是喜劇。人生的結局好像沒有太大意義,如果你感知不到的話。哪怕你懷著遺憾抵達生命最后一刻,也不影響你在下一刻什么都不知道。快樂很重要,體驗很重要,夢很重要。一個醉生夢死的人是可悲的,一個清醒痛苦的人也是可悲的。這兩者之間,還有一種無知無覺,亦是可悲的。人們大抵就在這三種狀態里活著——醒著,睡著。
時間不早了,睡覺,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