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歐下班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M市最后一班地鐵里，人潮依然涌動，每張臉上都刻畫著疲憊的印記，很多人直接就睡著了。

小歐睡不著，他眼勾勾的盯著面前的廣告牌：年紀越大，越沒有人會原諒你的窮。然后又看著某公眾號發文，引用羅永浩的話：有自信的年輕人從來不攢錢。

小歐三十歲了，從生理上來說，也算是個年輕人吧，他沒有自信，但是他也從來不攢錢，不是他不愿意攢錢，而是他每個月沒有機會攢錢。到手的工資永遠比要支出的多很多。

這個月的房租又該交了，水電費又漲了，連水果都漲得快要吃不起了……各種聲音總是耳畔，房子又漲價了，房租也跟著會漲起來了，再不加快速度別說買不起房子了，連租房子都成問題。

小歐癱在沙發上，環顧左右，看著這個破舊的僅能容下一張床的出租屋，天花板上都開裂了，屋角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一只蜘蛛，稀稀拉拉的搭了幾根蜘蛛網，角落的垃圾桶里方便面盒隱約傳過來餿味，窗臺上的仙人球都快枯萎了……

小歐看不下去了，只能盯著眼前這缸金魚，金魚缸里本來有六條魚，現在就剩下一條魚，不知是想念從前的那些陪伴的金魚，還是生病了，偶爾搖曳一下自己金黃色中帶這點黑的尾巴，大多數時候都是像小歐一樣癱在水里，一動不動。

小歐拿起手機，打開閃光燈照了照，金魚好像是看到了某種新的期望般倏地挺直了身子，奮力朝著光亮追去，每次以為自己要到達光亮的時候，猛地的就碰了壁，可是魚還是不死心，帶著一股期望游了幾圈，一次次的撞向魚缸，一次次的受傷，一次次絕望的發現一切并沒有什么改變，魚缸里沒有什么不同，沒有新的魚，也沒有新的食物，也沒有真切的光亮，于是，金魚就繼續以自己的方式葛優癱了，隱約有些許血跡出現。

小歐扔下一點點魚食，金魚沒有立刻行動，估計是受傷了，累了。等魚食的香味慢慢在水里蔓延開來，金魚才恍然醒悟，卻也只是慢慢的搖擺著尾巴游過去，一個人落魄而孤獨的吃著這一天一頓的單調而不美味的食品。它的樣子像極了小歐一天天在這陌生的城市里孤獨行走的樣子。

看著這條魚氣息懨然,漸無生氣，小歐想，這魚大概活不了多久了。

果然，第二天，這魚就已經死了。

而小歐繼續麻木的行走在一群目光呆滯沒有焦距的人群中，日復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