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自古以來一直被文人騷客所贊頌,為“歲寒三友”之一。它如蓮花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北宋·周敦頤《愛蓮說》),如幽竹般“狂風(fēng)竿不彎,暴雨膚更潔”(周芳純《竹詩詞自序》),如蘭花般 “不因紉取堪為佩,縱使無人亦自芳。”(清·康熙《詠幽蘭》),真乃集蓮、竹、蘭三者之大成也!
漫游于茫茫詩海之中,摩挲著那古老的詩篇,無一不贊頌梅的高尚品德,哪怕是批判社會之黑暗,也是以梅來表明自己不與奸道同流合污的氣概。梅,仿佛出現(xiàn)在這大地上就是一切美好事物的中心。
在這茫茫的詩海當(dāng)中,在我看來,唯有宋代理學(xué)家朱熹的一首詩《墨梅》并非如此:
“夢里清江醉墨香,蕊寒枝瘦凜冰霜。
? 如今白黑渾休問,且作人間時世妝。”
睡夢中, 作者游歷在夜晚那寧靜的清江江畔,四處靜悄悄的,卻有一股令人陶醉的花香,只見遠處有枝梅花屹立在寒風(fēng)之中,枝葉上布滿了冰霜;望著寒梅,不禁感嘆:“現(xiàn)在白霜黑梅,難以分清,都不要去追問了,暫且把這個看作是世間最美的妝扮吧。”
人們一直都十分敬佩梅花那堅強不屈的精神,可哪里知道梅花在嚴(yán)寒當(dāng)中的痛苦?花蕊僵硬地在風(fēng)中搖擺,枝葉枯瘦而布滿冰霜,這并非是常人所能忍受的,正因為梅花忍受著如此的寒冷,它才能為世人所傳頌。
朱熹難道也不正是那枝寒梅么?他枯瘦如柴,臉頰布滿了時間歲月的痕跡,顫顫巍巍地在一片漆黑、茍茍營營的社會中前進,反對著社會,嘗試著幫助社會重回正軌,難道他不值得為世人所傳頌嗎?難道他應(yīng)該被朝廷驅(qū)逐嗎?
人也會累的。當(dāng)朝廷多次迫害朱熹之后 ,他心灰意冷了,僅僅依靠自己的力量是拯救不了這個已經(jīng)墮落的社會了,正如蘇軾所寫“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北宋·蘇軾《自題金山畫像》)。“如今白黑渾休問,且作人間時世妝”,現(xiàn)在白霜黑梅,難以分清,都不要去追問了,暫且把這個看作是世間最美的妝扮吧。這不僅僅是對當(dāng)時社會的無奈,更是對社會的譏諷,更是訴說著那時候的社會是非曲直混淆不清的狀況。
有時候,放手也是一種智慧。無為更是一種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