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29)一路笑聲
28)不一樣的戀愛
蘭花像逃一樣，回到自己宿舍，一堆人都眼巴巴等著審問她呢！可舍友們是注定要失望的，因?yàn)樗麄儍蓚€真的沒有什么。連開頭都沒有，何談隱瞞？
而在蘭花，也注定這是個不眠之夜。
夜深了，外面沒有星星月亮，只有濕漉漉的空氣，可以擰出水來。
大偉的那些話，不多，但真的讓她的心亂了。
他說自己是廠里最聰明的女孩，好像有點(diǎn)道理。自己也真的有一點(diǎn)小聰明，并常常以此沾沾自喜。
他說自己一點(diǎn)都不丑，只是特意打扮的很中性。這是事實(shí)，要知道，姐姐和妹妹可都是以漂亮著稱。
他說的這兩點(diǎn)，不過是被人忽略的事實(shí)。
最讓自己震動的，是那一句話，“我想讓你變回原來的你。”
原來的自己是什么？好像早忘了。只依稀記得小時候很膽小，也很沉默。
這些年，一層一層的給自己添偽裝，粗魯，野蠻，不拘小節(jié)，沒有一點(diǎn)招人愛的樣子。為的就是讓自己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心，有個堅厚的鎧甲，遠(yuǎn)離傷害。
可這些，被大偉發(fā)現(xiàn)了。
怎么辦？自己可是老早就發(fā)誓，要一個人過一輩子的。
可問題是，大偉為什么會偏偏看上自己？廠里漂亮女孩多的是。他是眼有毛病，還是愛好獨(dú)特？
這不正常，不合邏輯！換任何人，在一堆女孩中選擇，肯定選像小英這樣的。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自己！
難道？是他自己本身有什么問題？
今年他也26了，論年齡，在農(nóng)村算大齡了，這個年紀(jì)，孩子應(yīng)該都會打醬油了。
他看起來條件還不錯，人也聰明肯干穩(wěn)重，個子也不矮，長的挺周正。可為什么至今單身？難道他是離過婚的？
要不有什么缺陷，或者太窮娶不起，到外地找個便宜老婆？
有這種可能！
想起大偉和自己說話時，態(tài)度強(qiáng)硬，比自己還厲害，可自己還是服從了。是怕他嗎？不，她才不知道害怕呢！
難道？自己已經(jīng)喜歡他了？
天啦！不可能！不可能！這是個讓人害怕的問題。
翻過！
夜，就這樣不知不覺被耗盡了。
當(dāng)蘭花再次和大偉說話時，已經(jīng)是一個多月后了。
南方的天氣，出了梅，馬上進(jìn)入三伏天。
夏天的落日，把西邊的天空映的通紅。天空上顏色深深淺淺，像打翻了調(diào)色盤。
星期天在城里逛了一天的外地人，都躲到房間里吃著老冰棍，吹著風(fēng)扇涼快呢！
在廠門口通往夜市的路上，身穿白體恤黑短褲的蘭花和黑背心大褲衩的“兔崽子”小鋒，像兄弟兩，并肩走在行道樹下。
蘭花一邊抱怨，一邊訓(xùn):“你個熊孩子，早干嘛去了？非要今天去買衣服，不知道姐今天陪她們轉(zhuǎn)一天了？腿都快斷了啊！”
“姐，你就別抱怨了，我求過你幾次？夜市這么近，一會兒就打個來回。你有那么嬌氣嗎？不是看上你的眼力了嗎？還這么擺架子？”小鋒半真半假的笑著反駁。
“看我揍你臭小子，還敢頂嘴？”蘭花伸手作要打的樣子。
“姐，你是女孩子！知道不知道？不能那么粗魯，這么多人，你好意思暴力？給，你打，你打！”
兩個人在路邊打打鬧鬧往前走。
小鋒是跟著別人作學(xué)徒的，沒有工資可拿。吃飯是廠里管，沒什么，只是零花錢不知道有沒有。平日里，和蘭花她們走的近，關(guān)系像姐弟一樣。
這次死活要蘭花幫忙看著買衣服，那是怎么都不能推辭的。
路邊，不時有車輛與行人經(jīng)過。前面不遠(yuǎn)有燈亮著的地方，就是夜市了。
忽然，路邊行道樹的陰影里，傳來一個聲音。
“小鋒，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是大偉！自從那次醉酒后，到現(xiàn)在，蘭花只要看見他，遠(yuǎn)遠(yuǎn)就躲了。
現(xiàn)在怎么在這里？肯定是小鋒搗的鬼！蘭花心里直咬牙。
小鋒一副意外的樣子。
“大偉哥？你在這里干嘛？等人嗎？我叫蘭花姐去幫我挑衣服呢！”
“哦！沒事，我閑轉(zhuǎn)呢！”大偉輕描淡寫的說。
“哎呀！”
小鋒像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一樣，一聲叫，“我錢忘帶了！看我這腦子！去買衣服咋沒有帶錢？這記性！”
一邊說一邊抱歉的看著蘭花央告，“姐，你在這兒少等一會兒，好不好？我跑快點(diǎn)，去拿了錢，馬上回來！”
不由蘭花答應(yīng)，沖大偉帶著深意的一笑，一溜煙跑了。
蘭花大叫:“哎，我?guī)еX呢！回來！”
小鋒好像沒有聽到一樣，早沒影了。
蘭花無奈，扭頭也往回走，好像根本沒有看到大偉的存在。
“你站住。”大偉聲音不大，卻不容置疑。
此刻，天慢慢暗下來，路燈已經(jīng)亮了。
“啥事？”
“實(shí)話實(shí)說，是我讓小鋒叫你出來的，你也別生氣，別害怕，這大馬路人來人往，我也不會吃了你！我只是問你幾句話，說完就走。”
蘭花在大偉出現(xiàn)的那刻，便明白了小鋒今天叫自己出來的目的了。
“好，你說吧！我聽著！”蘭花的聲音生硬。
“那咱邊走邊說吧！”兩個人拉開距離，大偉在前面慢慢走著。
蘭花機(jī)械地跟在后面，在人行道上磨蹭。
剛認(rèn)識時兩個人像熟人，現(xiàn)在卻像陌生人。
“我那天的話，夠明白了吧？也這么長時間了，你也該考慮清楚了。今天，就想問個結(jié)果，沒有別的意思。”
蘭花回答:“我也有不明白的地方，也想問問。”
“哦？你說，你說！”大偉有點(diǎn)疑惑。
“廠里那么多人，是傻子也能分出好壞，你咋看上我了？是你眼力有毛病，還是想著我是剩下來的，你來撿個便宜？”蘭花直來直去。
“你！你！”大偉聽了，夜色里把眼狠狠的盯過來，氣的說不出話來。
蘭花還在微笑著玩味的盯著他，等他的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大偉才憤然地說:
“至于我的眼力，不用你管，是我自己的事！你是不是剩下的，是你自己的事！只是我告訴你！別看我年齡大點(diǎn)！也不是找不來，信不信由你！你只對我說啥意見就行，如果你不愿意，就當(dāng)啥也沒說，以后再不打擾你！”
蘭花聽大偉這一番話，站住了。像審問犯人一樣，盯著大偉的臉，不說話。
這些天，她早想好了，只要大偉不嫌棄，她就同意。因?yàn)橐f窮，還有比自己家更窮的嗎？自己家是肯定回不去了。如果像大偉這樣，和自己聊得來，外形不錯，又不懶的人，愿意收留自己，為什么不同意呢？特別是跟自己很說的來這一條，可以忽略其他不知道的缺點(diǎn)。
只是，戀愛，就不必了。
大偉看著蘭花的神情，只是盯著自己不說話，有點(diǎn)看不透，不知道她是生氣，還是怎么？
“你？不愿意？…………那好！就當(dāng)我啥都沒說過。”他的聲音里滿是沮喪。
“我什么話都沒說，你倒是替我說完了？”蘭花依然冷冰冰的。
“那？那你啥意思？同意了？”
蘭花深吸一口氣，像法官宣判一樣，一字一句的說:“行！我同意！但是我有條件。”
“啥條件？你說！”大偉一喜。
“一，我要的是婚姻，不是戀愛。如果你同意今年就結(jié)婚。”
“我的天啊！這就逼婚了？”大偉在夜色里偷笑著輕聲嘀咕。
“你說什么？”
“沒啥，沒啥，你繼續(xù)，下來呢？”
“二，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特別是劉文占和俺幾個老鄉(xiāng)。”
大偉一愣，“那？你怕他們跟家里人說？這是大事，不讓家里人知道咋行？他們要擔(dān)心你咋辦？”
“那是我的事，你只說同意不同意就行。”
“好，同意，同意，我就是怕你受委屈。”
“委屈不委屈，我自己知道！你如果同意，還有另外一條。”
大偉被逗笑了，這兩個人說話像談判，同意了還有個尾巴。
“你說，有幾條？都說出來！”
“不許打我，要是敢動我一指頭，我跟你玩命！不開玩笑！”蘭花的話，有點(diǎn)陰森森的。現(xiàn)在說這樣的話，也好像很不合時宜。
“你這話說的嚇人，誰家過日子整天打架？哪有那種人？”
蘭花不依不饒:“你只說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
“答應(yīng)，答應(yīng)！我的天！你看咱倆，像法官審犯人呢？還是仇人相見？”
“噗嗤”一聲蘭花笑了。也真是，不知道的人看她這情形，還真以為遇見仇人了呢！
“管他像啥？世上你沒見過的事多著呢？”
就在蘭花一笑的瞬間，兩個人的狀態(tài)，又恢復(fù)到最初認(rèn)識時，那種兄弟一樣的和諧。
大偉笑著說:“你都說三條了，讓我也說幾條才算公平，你說是不是？”
“好啊？那你說？”
“嗯！我說的，只能算建議，不算條件。聽不聽在你，但是不許生氣。我事先聲明，就事論事。”
蘭花好奇，等著大偉說下去。
“我想說，我自己覺得，女孩子還是長發(fā)好看一點(diǎn)，你如果留了長發(fā)，肯定比現(xiàn)在漂亮許多。”
蘭花在夜幕路燈下狠狠的瞪著大偉。而大偉繼續(xù)說:
“愛美是女孩的天性，你整天幫這個參考，那個參考就是例證，我敢說，其實(shí)你也想穿的漂漂亮亮的，如果你……”
“你這是嫌棄我了？那你直接找個那種類型的就行了，何必來改造我？我就喜歡這樣！咋？”
蘭花說完，扭頭就往廠的方向氣呼呼的走。
“看看！我就說怕你生氣。提前說好了，你還是照樣生氣了，好了，好了，就當(dāng)我沒說，別生氣了！”
大偉邊說邊跟過來，一起往回走。一邊跟蘭花解釋。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jīng)和其他戀愛的人的模式一樣了。
只是不知道大偉為什么，會偏偏喜歡上這個渾身是刺的女孩？
他們之間，真的能如蘭花的意愿，只談婚姻不要戀愛嗎？還得看后面的發(fā)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