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初中同學,王凱,好多年沒見,不經意在菜市場買菜碰到了。記得上初中那會兒,他個子不是很高,很瘦,一張長不大的娃娃臉,一笑兩個酒窩,說話有點奶腔。沒想到現在居然也變成中年大叔了(我為什么要用也?),一臉的滄桑,頭發少了一半,頂著個半球,后來可能又發育的緣故,現在能有1米8,還是很高(比我高的我都覺得很高),還是很瘦,笑的時候還有酒窩,酒老了,窩松了,說起話里聲如弦樂。試想一個頂著半球的糙老爺們說話聲音不粗,不似破鑼,反而如弦樂一般絲絲縷縷,就讓我半天不自在,知道哪里癢就是撓不住。
寒暄兩句,說沒事到家里坐坐,就在菜市場北邊,很近,我說好好,改天一定去。那留一個電話加一下微信吧,老同學多年沒見,空了我給你聯系,我說好好,就留了電話。
沒幾天,王凱打電話過來,說沒事吧晚上?我說還行,那晚上來家里坐坐,聊聊。我說好吧。
半下午,我尋思著也不能空手去吧,正好家里有過年買的本來要送領導的酒,沒送出去,留到現在,多半年了,我又不喝酒,正好今天帶過去。離得不遠,不一會兒,我就到了菜市場的路口,正尋思著要不要打個電話,問一下具體的方位,一眼就看到王凱站在一個菜攤前沖我大聲招呼,我趕緊走過去。
“怎么在這兒?家里菜不夠?”
“家里啥都準備好了,就差一個菜,我來采買點”
“不敢整太多,就咱倆”
“那個,你身上有零錢沒?我這出來的急,你看這......”
“多少?”
“你有多少?”
“沒多少,早上吃飯剩了點,估計40多吧”
“都給我”
……
半個小時后,我倆兩手提著滿滿的菜,勝利回到王凱家。
到了之后,家里沒人,茶幾是茶幾,椅子是椅子,燈關著,我一臉詫異,王凱招呼我坐坐坐,電視隨便先看著,我這就去準備,馬上菜就得。我說別介,說會話就走,不用那么費事。誰知道那邊擼起袖子干起來了,煎炒烹炸,大約兩個小時,終于整好了。外面天黑嚴了,春天的夜晚來的早,可也結結實實的到了7,8點鐘了。那叫一個餓,趕緊匆匆開吃。王凱說咱倆喝點?你不正好帶了瓶酒?我說我戒了,要喝你喝吧,那好吧,我自己喝兩杯,不能浪費了這好酒。好家伙,一個人整了差不多1瓶。老同學見面無非是憶往昔,想當初。一晚上沒說啥實在的,吃喝得了,我也害怕他酒勁上來說個沒完,我一看時間不早了,準備穿鞋回家,王凱上來非要送我,我說又沒喝酒,我自己能走,他說沒事,執意送到樓下,又是一番話別。我心里挺吃驚,我倆上學那陣關系真沒熟到這種程度啊?再說我北京也沒有什么直系親屬啊?這一別二十年不見,還是同學關系近啊!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最后我總算是滿心感慨的抽身準備往回走。
“唉,兄弟......”
“啊?怎么?”
“你看光顧說話了,有個小事我差點忘了”
“說,你說,自己兄弟”
“媳婦交代我交水電費,你看我這記性,今天光顧說話,我給忘了。”
“那咋辦?天黑了,這也交不上了”
“沒事,明天一早我就去,耽誤不了多大事兒,就是那個,那......個......”
“啥事?磨磨唧唧,說”
“這不到月底了,我這手里也沒錢了,你看你......”
“哦,我身上也不多了,你差多少?”
“500吧”
“那沒這么多”
“你有多少?”
“我看看......200多一點”
“都給我吧,改天我還你”
“那......好吧”
……
終于順利抽身回家。
一周后,正在家里發呆,另一個多年好友給我打電話。
“兄弟,還記得咱們初中時那個叫王凱的不?”
“記得啊,怎么了?”
“前幾天我在超市碰到他了,好家伙,跑都跑不及,硬是拉著我去他家吃飯,你說吃飯就吃飯,我又拐到街上買一圈菜,最后連醬油醋鹽都買了,好不容易吃完,要走要走的時候又說月底該交水電費了,又拿走500,這貨現在都干點啥,太沒品了,你在街上見他了,留點神兒啊兄弟,我這正懊悔呢,想著咋編個法子騙過媳婦呢”
“我了個擦……”
“咋了?”
“沒事,我就是咬住舌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