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年今天,我即將開啟我的大學生活。錄取通知書上寫著報到時間為9月12-9月13日。因爸媽不放心我一個人獨自去大學報到,弟妹又還小,所以他們委托在深圳的小舅舅送我去學校。
于是在2005年9月11日的一大早,我話別從未離開過的家鄉,父母,手足,先去往深圳舅舅那,再第二天由舅舅送我去學校報到。從此我就開始了我獨自在外求學,謀生的生涯。
雖說時間荏苒12年,但是離開那天的情形我依然記得清楚,揮別父母后,我就開始掉眼淚,因為畢竟從小未離開過父母太久過,就算是小時候去外婆家,外婆說有時候我會偷偷的哭,問我,我說想我爸媽。所以,第一次離家的孩子就這樣半哭泣著離家,說半,是因為到底害羞,在車上不好意思被別人看見,但眼眶是紅的透。
我在朋友圈說,每次看到這篇文章的那個配圖,就想起小時候太貪玩,玩著玩著突然看到媽媽拿著竹鞭向我走來的畫面。因為印象深刻,因為我從小說最怕被打的,所以想起都覺得心一凜。
看朋友圈評論來說,想來大家的童年都差不多,沒因調皮挨過揍,怎么能算是完整的童年。而我之所以因為這么深刻,是因為我的母親在我們小時候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嚴母。小時候我們和她并不如父親般親近,總是對她又愛又怕。
所以對于我的遠行離家,從此在外孑然一身,學著自己照顧自己,我最沒想到的母親的反應:據說別人一問起我,她就忍不住淚流,覺得我從來沒有自己一個人生活過,現在獨自在外,不知道習慣與否不知道能否照顧好自己否。因為太過想念,思慮過重,加上身體一向不好,還結結實實的生了一場病。
親友告訴我時,我真的很驚訝,因為我母親素來是以培養我們獨立性出名的,逼著我學會洗衣服做飯,不許我們撒嬌,不許說累苦之類的詞語。現在因為我離家,而百般牽腸掛肚,讓我徹底感受到母親愛的深沉。也很內疚,覺得無端惹母親牽掛生病,內心里生出了對母親從未有過的親近感,而這一生出,日后就愈發濃厚起來,完全彌補了孩時的不親近。
父親也不例外。我素來和父親親厚。對于我外出讀書,離開他的視線,也是無法抑制的掛念。但他克制著,也了解我的性格,所以他盡量不電話我來惹我情緒。但是我一個電話打回去,他就破了功,強壓著激動又哽咽的聲音問我好不好。
我打第一個電話回家,一聽父母的聲音,居然第一聲就是:"爸爸,我不讀大學了,我要回家。父親一個勁的在電話里安慰我,我旁邊的好友(有個好友和我同校)傻眼了,覺得我一向獨立自主,怎么離開個家,就脆弱成這樣了。
現在想來,我還是挺羞赧。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當時會如此的想家。早上早讀,秋風吹過,我想我的爸媽在干嘛呢;吃午飯想今天中午不知道家里有什么菜;晚上看著書,突然又想現在爸媽該睡了吧,于是又掏出紙筆給妹妹寫信,叮囑她要聽話之類的;連早晚刷牙,聞到牙膏的香味(黑人牙膏有個雛菊味)的和家里一樣,又瞬間想家了……
那大概是我這輩子談戀愛異地戀都沒感覺過的思念之苦。現在有時候也會很想家,但畢竟少了那種牽腸掛肚和各種觸景就思念的情愫了。
后來好不容易熬到十一(現在想想也不過半個多月,卻大概是我有生過得最漫長的半個月了),我迫不及待的買了火車票,回了家。看到瘦了的父母,懂事了些的妹妹,吃了幾天父母準備的飯菜,在家里盡情待幾天,之后回了學校,那種強烈的思念和牽掛才慢慢的被熱鬧豐富的大學生活沖淡。
12年了,一個人在外,在這個城。說沒有吃過苦不可能,說沒受過傷也不現實,也享受過歡樂和愛,但直到12年前的今天,我都沒有喊過苦累,也沒有抱怨過城市的喜怒哀樂,我每每看到有人連擠個公車都覺得城市虧欠了他的人生,我總是好奇,這十幾年,自己總是過得無論如何,都不曾埋怨過。
我一開始覺得,這是我自己選擇的,沒有理由去抱怨或者申訴一切。但,每每和好友談起12年前的今天,他們就會有答案,并告訴我說:因為你自出發那天開始,你的父母就在你的人生行囊塞滿了愛,從此你的前途后路都有熠熠發光的愛,哪里還有什么值得去抱怨。
何嘗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