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碰到一個朋友，看他眼圈很紅，情緒低落，問他怎么了？

他說爺爺去世了，爺爺是最疼他的人，如今竟天人兩隔，不再相見了，

自己這么多年在外打拼，都沒有顧及到爺爺的孤單寂寞，現在很是后悔內疚。

他說小時候，都是爺爺帶他玩，帶他睡覺、帶他上幼兒園，帶他游泳，和他一起玩游戲，一起買好吃的、一起手牽著手。那時候的他也常跟爺爺說說悄悄話，說自己喜歡那個小朋友，討厭那個小朋友，和爺爺是那么的形影不離，親密無間。

小時候，常騎在爺爺的肩膀上看日出，那時候他覺得，爺爺的肩膀就是山，強壯而有力，在這座山上，他是那樣幸福，可時光如夢，那段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頁，一眨眼就讓時間翻過去了，甚至他都還沒有來得及察覺。

后來上小學了，自己被父母帶到縣城上學，便不常在爺爺身邊。只是過年過節才回去，但回去也只是跟著哥哥姐姐們一起打牌喝酒聊天放鞭炮，很少跟爺爺熱乎，只是回家叫一兩聲應付著。

他說那時候，其實自己也有留意，常發現爺爺一個人坐在角落里烤著火，時不時望望在外頭瘋玩的我。我那時候看到了也會趁機跑到他旁邊打聲招呼，然后就又去玩了，因為跟大孩子們混在一起更有意思，更好玩，沒有因為爺爺的孤單而多陪陪他。

直到有一年春節回家，那個時候爺爺已經很老了，只見他悶坐在門邊，一個人，陽光灑落在他花白的頭發上，熠得慌。我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孤獨，便坐在他身邊聊聊天。爺爺耳背，我說話都很大聲，他才能聽到，眼睛也不好，隔遠了看不清人，我不知道他是否能看清我的臉，但那次聊天，他一直笑著，瞇著眼。

我說：爺爺，你最近怎么樣？孫子現在長大了。他說：長大了孫子就再也不喜歡爺爺了，也不找爺爺玩了。然后從胸前衣服里摸出了一個紅包遞給我說：拿著，這是爺爺存的，你拿去用，別嫌少，以后爺爺也給不了你錢了！我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想說爺爺：我最愛你了，可話到嘴上卻因感到矯情沒說出口，只說了：爺爺，我都長達成人了不需要你的壓歲錢了；爺爺以后過年過節我都回來看你！爺爺你會健康長壽的，可以活一百歲！

是啊，長大了，我們學習了很多的知識，去過很多地方，遇見了很多的人，談過了很多的戀愛，賺了很多的錢，然而這些，對一輩子呆在農村沒有出去過的爺爺來說，都是很遙遠的，他只關心門外的陽光是否能照在身上，他的孫子是否就在眼前。那天的聊天其實我們沒有更多的話題可以交流，都是各說各的，說出來的，也都小心的客套著。

前幾天，在廣州聽到爸媽說爺爺病重，要我趕快回來，自己也是連夜飛回了家。趕到病床前，爺爺已經病入膏肓難救了，醫生都已經放棄了。爺爺那個時候躺在在病床上一個勁的念叨著難受，我當時就坐在他床邊，握著他的手。

看著爺爺痛苦的樣子，我心如刀絞，可卻無能為力，想說的話忽然很多很多，比如我曾騎在爺爺頭上，在他頭上拉過一次尿，；比如我曾經偷過爺爺一元錢；比如犯錯了爸媽要揍我，爺爺把我護在身后；比如我最想說爺爺，我愛你！

然而，這些我什么也沒有說，只是默默流淚，他也只是在病床上昏昏糊糊念叨著難受，旁邊誰的話也聽不了。爺爺此時已等不及，等不及我來說出我愛你了。

就在我回家的那個晚上，爺爺走了。后來，我從家人口中得知，前一年，爺爺就知道自己得了癌，就是我一起聊天的那一年。我后悔莫及，自己沒有能感知爺爺那次僅僅有的一兩句責備里，竟是他對我一輩子的愛。那天一定很傷心了，傷心我拒絕了他的錢，傷心我不需要他的愛了！生命走向終點，而自己的愛，別人已不再需要。

說完這些，朋友眼圈更紅了。我也立在那兒無從勸慰，

只是想起一句話：當時只道是尋常，如今念起已惘然！

1、同題賦詩一首，各位別見笑

您走了

您再也不用割草放牛了

但在春天的路上

我依然能跟感覺到您的氣息

您走了

您再也不用肩挑背扛了

但在炎熱的日子里

我耳旁還是回響著您渾厚的聲音

您走了

您再也感受不到兒孫繞膝之樂了

但在收獲的季節里

我能念起的仍然是您那張親切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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