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二月已過,金燦燦的油菜花在江南的土地上鋪灑開來,引得一波又一波的人趕赴觀望。都說煙花三月下江南,急匆匆去看的便是那初露頭角的春色。
所有的季節里最讓人心生希望的,莫過于寒冬臘月后,破冰而來的早春。而早春最先落腳的,莫過于長江以南。若此時的你恰巧就在江南,定不要錯過那最美的春色。谷間溪流叮叮咚咚,山腳老樹冒出如綠玉石般晶瑩剔透的小嫩芽,路邊的桃呀杏呀海棠呀,一不注意就鼓出一朵絕美的花朵來……鶯飛草長,桃紅柳綠,小橋流水,處處都是新色,哪哪都是風景。
如果說桃花杏花海棠花的花色是溫柔又嬌羞的,那春天里有一種花色卻是耀眼又熱烈的,那便是南方山坡上漫山遍野的金燦燦的油菜花。
南方多食菜籽油,于是成片的油菜花便成了南方鄉下常見的景象,然而那成片成片的郁烈卻一不小心也成了久居城市的游人眼里的風景,紛紛慕名而來。
江西婺源、湖北荊門、陜西漢中、云南羅平、浙江瑞安、青海門源等等都國內看油菜花的圣地,而這其中最讓人耳熟能詳的莫過于江西婺源。
臨行前,有人對我講,“網上都說有好多地方的油菜花比婺源的好看多了……”而真正到了婺源才明白,原來婺源不止油菜花,原來婺源是真的很美。
從青島到婺源,從晚18點到早6點,歷經12個多小時,半醒半夢間終于抵達目的地。早晨五六點鐘,我在后座上睡得迷迷糊糊,一席涼意襲來,睡眼惺忪中睜開雙眼瞥向窗外,車窗外霧氣繚繞,但那不遠處矗立的白墻黑瓦,滿眼徽派建筑闖入眼簾,頓時困意全無,清醒過來,坐起身子大呼:到了!到了!
婺源風景區里大小共有12個左右的景點,慢游下來,五日也不一定足夠。我們只有兩天的時間,也只能選其中比較經典的地方,好在自駕游不用浪費時間在轉車上,于是不多不少也去看了五六個地方。
這一行,四個大人一個小孩,疲憊了一整夜,特別是負責開車的超哥最是辛苦,但這一刻精神也都抖擻起來。超哥最愛說笑,一路上總能逗的大家哈哈大笑,夜里我們都睡著了,他便自娛自樂打起精神。一早在他“兒子、吾兒、皇兒……”的呼喊中,小家伙終于醒了,他趕緊湊上前無不關愛地問道:“兒子,睡了一覺有沒有很想爸爸?”實在讓人忍俊不禁,自駕游可不能少了這樣的司機。就這樣,醒來,這一趟婺源之行就開始了。
第一天第一站:思口鎮早餐鋪子
這次出行甚是匆忙,出發當天中午才決定去,所以具體行程都由另外一個朋友決定,我只顧拿著行李上路。于是,醒來不知自己身處何方,所在何處,也不知婺源除了油菜花還有什么,但不帶期待的旅程總愛給你驚喜,因為沒有評價,才更愿意去欣賞看到的一切美好。
清早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吃早點,路邊有幾家早點鋪子,裊裊的熱蒸汽混雜著遠處河水上的輕煙柳影,一副似夢非夢的小鎮景象。進了一家當地特色小吃店,有一個看起來很像北方涼皮的東西,卻是熱的,此物并非涼皮,而是當地的汽糕,是以早稻米為原料制成米漿,然后將米漿放入一個大平圓鍋里攤平,撒上調味餡料,在爐子上蒸熟后,抹醬潑油切片拌一拌。因為米漿上放了豆芽豆角等菜,所以吃起來并不單調,熱乎乎又很有彈性。只是于我來說略油略辣。
還有一個油炸小吃是油登子,造型很是特別就像一個小酒杯,上寬下窄。因為是油炸食物,還以為會比較油膩,但因為里面還有蘿卜絲做成的餡,吃起來很是香脆有味。各個景區里基本上都會有賣。
另外,這家店里的餛飩湯里用的是豬油,比較有滋味,對我來說也是吃不慣。
第一天第二站 思溪延村
吃過早飯四周溜達一番,發現店對面是思口鎮政府。因為此處離思溪延村很近,于是飽腹之后,蓬頭垢面地沖到那里。時間太早,景點還沒開門。售票點有賣婺源景區通票的,一種是五日游210,一種是一日游大概150,票可以來回用,所為了方便就選擇了210元五日十二景點通票。這個也可以團購,網上210的賣180元。拿到票還需要到驗票中心錄指紋,以后每到一個景點是既需要刷票又需要按指紋的。
思溪延村是一個有著800多年歷史的村落,景區門口的四周河谷幽幽,山巒疊翠,不時傳來陣陣水聲,向里望去,竟發現有人在晨跑,雖多有石階,但能夠在如此俊秀之地悠閑晨跑,何嘗不是一種幸事。景區門口離村落尚有一大段距離,大約幾公里的樣子,如果體力還好可以徒步走上一走,路邊都是油菜花田,處處都是風景。電動車則是一人五元。
到了村門口,驗票進去之后,便是濃濃的南方村落氣息。村子的遠處是連綿又蔥郁的青山,早上天還未放晴,村子些許霧氣沉沉,一條小河連貫著村子,又將村子分割成花田與村落。油菜花田將那粉墻黛瓦映襯得更加壯麗別致,而潺潺流水又將油菜花搖曳得婀娜多姿,花田、河水、小橋、民居,就這樣交相輝映著,共同編織成一副如夢如煙的南方村落的晨間畫卷。
思溪延村主要是看徽派建筑,沿著村子里“順序瀏覽”標識,就一步步邁入了一片古老的宅子。很多房子的墻面已經斑駁,猶如濃墨重筆的水墨畫。高高的馬頭墻讓所有的巷子別無二致。參觀了一個百壽花廳,房子建于嘉慶年間,門上和廳前滿是木雕,花草魚蟲山水皆有,雕刻得十分精美高雅,門面上更是有100個字形各異的“壽”字木雕,讓人嘆為觀止。
既然是來看村落,這村落里的居民卻不能不提。還未過晌午,很多村民都在吃早飯,最先令我們吃驚的,莫過于他們端著碗站在或蹲在門外吃飯這個場景。似乎家家戶戶,老老少少,都是如此。北方的家庭哪怕是鄉下吃飯都會一家人坐在桌前,雖然之前見過這樣的場景,但看到一個村子里都是如此,習以為常的樣子,還是第一次遇見。我也沒瞧見他們碗里究竟是什么,他們眼總看著四周好像也不怎么認真吃,時不時和旁邊的人說笑,有時候我總覺得,他們是不是沒在吃飯,大概是裝個樣子似的。
村子里賣的小吃,大多就是青團子、油登子、菊花,青團子我念叨許久,見到第一家就買了幾個,味道并不如當年在校門口買的那個驚艷,有些食物,吃的大概只是回憶。青團子有菜的有甜的,一定要問清楚是什么餡,有些咸的味道并不總能吃得慣。
還有一個在婺源隨處可以見到的隨手禮,便是香樟樹木頭。村子里也有幾個年長的男人在一棵香樟樹旁鋸木片,一片五元左右,價格高低常常也需要自己多問問。香樟樹葉子一年四季都是綠色的,而三四月份正是香樟樹葉換新的時候。當年我去母校參加研究生復試的時候,恰逢校園里的香樟樹長新葉,傍晚走在校園里,熏人的暖風徐徐搖擺,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香,那一刻仿佛就愛上了那個學校,想著一定要到這學校來。而每一個長滿香樟樹的城市,我都倍覺親切。樟樹多長在南方,有些樹木可有千百年的歷史,枝葉十分繁茂,頗有神樹風姿。我買了一片樟木片,拿回家放在房間里,有次下班后推門而入迎面而來的便是一陣清香,讓人心情頓時歡喜起來。
坐了竹筏船,逛了老房子,思溪延村之行就差不多結束了,因為一夜的奔波大家都有些疲憊,決定先找住處休整一中午再去看別的景。往出口走的時候,看見一家外形古雅精美的房子,細看原來是一家民宿,位置甚好,雖然是在村子邊緣,但房前正好是一大片油菜花田,正對著一條木制小橋。民宿的門窗外層是可以推開的木制門窗,里頭卻是落地的一席玻璃。身旁走過一個旅行團,導游對著身后的人說,“你們猜猜這房子多錢一晚?”“2888,還不對外參觀哦!”原來是高檔民宿“花田溪”,窗外的風景與村宅并無二致,差別就在于其中的房間設施設備與服務,想要觀賞鄉風又不想錯過大城市里的精致與情調的,大概會選擇這里。
第一天第三站 李坑
婺源有大李坑和小李坑,小李坑主要是看村落,因為思溪延村也是看村落,我們便選擇了大李坑。選擇一家景區內的村民建的民宿落腳,房子是一個單獨的三層小樓,一樓是大客廳、廚房,二樓是住宿區,三樓是老板自己的住處。老板當過兵,做事也十分干練,房間打掃的也很干凈,因為房子在村口,少了游人四周倒也清靜,不過房子不遠處有個高架橋,時有火車通過,好在夜晚太累,一覺睡過去也沒聽見什么聲音。樓后是山,樓前是一片片油菜田,窗外還有陣陣蛙聲傳來。地理位置和“靠山居”的名字十分匹配。超哥熱愛交朋友,和老板沒兩句就熟絡了,房價就便宜了不少。
實在太累進了房間趴在床上轉個身就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超哥來叫我們吃飯。我迷迷糊糊醒來,感覺剛才作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身處在一片黃色的花海里。再睜睜眼,往窗外看去,又聽到那蛙聲,才發覺原來不是夢。睡飽了,自然就有精神了,趕緊跑下樓看看吃什么。結果下樓一看,飯根本沒做好,原來因為小家伙的原因,怕他吃不慣,超哥要親自下廚,是叫我們倆給他打下手的。超哥當過兵,也會做飯,做飯特別迅速,這邊一個菜還沒切完,他那邊都炒好一個菜了,于是后來我們就出門拍照了。味道還是不錯的,老板大概少見這種出門還自帶廚師的吧。
李坑也沒什么可逛的,從村口往里走,就是一個沿河而建的商業街,賣的也多和其他景點相同。因為下午去了江灣,只是晚上回來后去逛了逛。晚上八九點鐘沿河的酒樓都亮起了紅燈籠,游人依然是擦肩接踵,這里的河岸沒有欄桿,有時候生怕被擠下去。后來只在一家賣明信片的店里駐足了許久,買了兩張明信片蓋滿了印章留作紀念,另外買了帶流蘇的書簽打算回去送人。印章到是做的漂亮,忍不住把明信片都蓋滿了。
第一天第四站 江灣
在李坑休整好了之后,便出發去了江灣。不知道是休息好來了精神的原因,還是天放晴了,還是江灣里元素多,感覺江灣比李坑和思溪延村好玩多了。
一進江灣景區,高聳的亭臺樓閣和寬闊的廣場讓人一下子心曠神怡。四周都是游人,于是沒幾步就遇見在解說的導游,搞不懂這棟和那棟的區別時,就跟著聽聽他們的講解。江灣也是以古建筑居多,文化氣息稍微高一點,里面景點多,按照線路圖逛了三省堂、一府六院、百年郵局、公社食堂、戲臺等地方。有些景點比如百年郵局如同一座空殼子,里面已經成為一家賣常見特產的屋子,里面也可以寄明信片,很多已經寫好的明信片都散落在一角。
在一座老房子里,遇見一個三四歲的娃娃,一個人抱著一個和他一樣寬的像快遞似的箱子費力地跨過門檻,看看四周也沒有大人幫忙,這么小卻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讓我們吃了一驚。
江灣是婺源唯一的5A級景區,所以各處修建的很是整齊,也因為這里曾誕生了許多大家,整個氛圍仿佛是走入了大戶人家,雖比不得烏鎮西塘,這里開發的倒也完備。
走到公社食堂的時候,聞到路上一陣烤紅薯的味道,一個大姐推著三輪車在賣烤紅薯和烤玉米,香味實在是太誘人,便買了最后一個玉米和地瓜。玉米是水果玉米,吃起來十分可口,在南方買烤紅薯問店家要勺子一定不會被拒絕。記得很久之前,在青島買了一個烤紅薯,用勺子挖著吃的時候還被四周的人笑弄一番。
拿著玉米和紅薯坐在江灣里最壯觀的建筑——蕭氏宗祠外的石墩上開吃。看著四周來來往往的行人,聽著一個又一個導游介紹宗祠外四個大柱子代表的意義,宗祠外石柱上的旗子隨風微微搖擺,周圍是溫潤暖煦的清風,路過的人皆說著濃郁的南方腔調,我坐在路邊,那種感覺,如同穿越一般,好像突然闖進了這片南方小鎮的懷抱,闖入了別人生活的場景。
第一天第五站 ?婺源縣城
想著江灣離婺源縣城也不遠,于是晚上決定去婺源縣城找吃的。去縣城的時候路過汪口風景區的觀景臺,此觀景臺不在景區內,但卻可以將汪口的景致一覽無遺,不同于其他景點的院落小巷,場面十分壯闊。之后還經過月亮灣,一條河水因為島嶼的緣故被分割成兩三處,像極了彎彎的月牙。
到了婺源縣城之后,選擇吃的是重慶老灶火鍋,要的是一個鴛鴦鍋,辣的部分則是要的最辣的。味道還是不錯,和在成都吃的味道差不多。后來小家伙想吃肯德基,開了二三十分鐘的車找到地圖上的一家,結果發現已經關門了,最后找到一家漢堡店等了幾十分鐘才買到薯條和漢堡,鎮上西餐類店鋪還是比較少。大概是當地的特色小吃及飲食都很豐富,所以外來的飲食接受度低吧。
吃飽喝足之后,就趕回李坑的住處。李坑還有名的就是有酒吧,但比不得西塘,比較少也比較含蓄,只有經過一家叫致青春吧處才零星聽得見傳來的歌聲,于是只是隨處逛了逛李坑夜景之后,就回房休息了,第一天的行程就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而這第一天逛下來,才明白,原來婺源不僅僅是以油菜花出名,她主打的更是中國最美鄉村的名號。青山綠水間,粉墻黛瓦、小橋流水、村舍星布,春天里燦如明霞的油菜花田,再加上徽派建筑精雕細刻的飛檐翹角,處處流露的文化氣息,這一稱號并不為過。第一天可謂是文化之旅,第二天則真正見識了婺源梯田花海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