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習錄(中)6-答聶文蔚(度陰山)

答聶文蔚(一)

致良知是治理天下的唯一法門

聶文蔚,即聶豹,是王陽明弟子中的佼佼者,陽明心學江西學派在他手中奠定并完成。王陽明給他的回信很多,《傳習錄-中》只選了兩封,其余的信件在王陽明的《文錄》中。看王陽明的回信,他就聶豹的提問而延伸出洋洋灑灑的一大篇,并且在回答問題后還有諸多感慨,足以說明聶豹不但是他的弟子,還是他的好友。

王陽明通過這封信傳達了他“悲天憫人”的思想。世人對真理的懷疑和蔑視,讓他在傳道中受到種種打擊。聶豹安慰他:“只要天下有一人真心實意信你的學生,要遠比所有人半信半疑您的學說強很多。”

王陽明卻不這樣想,他主張的是,既然認定某一真理,那就去踐行,去讓更多人知道。別人信不信他不管,踐行和傳播是目的,而非讓別人相信的手段。

這正是他的心學思想:念頭關注哪里,就在哪里用功,不管其他。

但是,這只是一種理論上的設想,如王陽明這樣的人,見到別人對真理懷疑、蔑視,還是特別心痛。他始終無法搞明白的是,良知之學如日月般大白于天下,為何有那么多人不相信、不踐行。在他看來,能拯救人類、拯救世界的只有良知,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他談道:“真正的人,就應該擁有萬物一體的世界觀,以自己的良知去貫穿天地萬物,加諸天地萬物,使天地萬物都是我良知的呈現。看到別人身上有善就心滿意足,看到別人身上有惡就心急如焚,只有具備這種高尚的同情心、同理心,天下才能得到治理。”

古圣先賢,大都如此。尤其是孔子,為了販賣自己的思想于天下,到處奔走到處講演,惹得所有人都認為他喪心病狂,連他的底子都不信他。可孔子還是堅持,這種堅持并非是堅持,而是孔子要拯救天下的本能,他一直在靠本能做事。

王陽明說:“我雖比不上孔子,但也有這種拯救天下的本能和方法,方法就是致良知。為什么要拯救天下,因為天下已糟糕透頂,人的良知昏暗,卻自認為很光明。”

那些良知不明的人,在任何時代都有,他們的特點如下:

第一,假借仁義的名號,干著自私自利的勾當;

第二,用詭辯的言辭來迎合世俗的要求,用虛偽的行為來博取自己的名譽;

第三,把掩蓋別人的善行作為自己的長處,用攻擊別人的隱私來顯示自己的正直;

第四,懷著怨恨之心相互爭斗卻認為是為了正義而獻身,險惡地互相傾軋還認為這是嫉惡如仇;

第五,嫉賢妒能卻認為自己是秉承公正,放縱情欲還認為這是與民同好同惡。

最后,王陽明說,如果人人都能致良知,祛除這五點,互相幫助、互相存養,沒有自私自利的弊病,洗去詆毀、嫉妒、好勝、憤懣的習氣,天下就進入大同世界了。

答聶文蔚(二)

除了致良知,其他都不必講

這封信,王陽明談了很多問題。這些問題,在《傳習錄》上下卷中都有講述,但仍有令人眼前一亮的論點。

第一,“必有事焉”就是“集義”,“集義”就是致良知。說“集義”一時還未抓住主旨,說“致良知”,那么當下便有切實用功之處。隨時在事上致良知。便是“格物”;著實去致良知,便是“誠意”;著實去致良知,并且沒有一絲一毫的私心妄意,便是“正心”。所以說,“格、致、誠、正”。

譬如吃飯,我們在吃飯上致良知,便是“格物”——在吃飯這件事上正念頭,念頭就是細嚼慢咽,著實細嚼慢咽,就是“誠意”,把細嚼慢咽從頭到尾堅持下來,沒有絲毫的私心妄意,就是“正心”。

第二,良知純粹地發用呈現,自然光明瑩透,毫無任何障礙,這就是所謂的大知。一有執著和私意,良知就會變小,良知一旦變小,你對事物的道德感和判斷力就減弱,就無法處理問題。

第三,良知就是個誠,以此誠意去對待天地萬物,無往而不利。如果沒有這誠意,你就不能有真正的良知來對待天地萬物——能致侍奉君主的良知,邊能致遵從兄長的良知;能致遵從兄長的良知,便能致侍奉雙親的良知。并不是說輔佐君主的良知不能致,而是要從侍奉雙親的良知上去擴充得來。

第四,做學問,一定要找到好學問。好比駕車已經走在康莊大道上了,如果偶爾出現迂回曲折的情況,那只是馬性沒有調好、韁繩沒有勒齊的緣故,決不會再誤入歧途。可如果做學問、做人,一開始就走上歧途,那就永遠走不上康莊大道上了。所以,做學問做人做事,要立根基,這根基就是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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