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養一只吐泡泡的金魚。
三只也行。
當小Q捏著鼻子尖著手指像灰毛蜘蛛一般趴在水泥地上,在我床底扯出一個渾濁的小魚缸時,我有些懵。因為那浴缸里只有兩只翻了肚皮,布著血斑的金魚兒,少了一只,或多了一只。
惡水攀上了我胸膛,我抱著那個灰撲撲的魚缸被推搡出了“鼠洞”,還想著少的哪只去哪了,多的那只又是怎么出現的。
我看著魚時,魚爛了的鱗也像各種各樣的眼倦倦地看著我,我突然吐出來,吐在小魚缸里里。我看見,魚兒又游了起來,仿佛還有泡泡。
我笑了。
吳霖來找我了。
我說,想吃辣。她瞪著我,然后嘀咕:冒菜、火鍋、串串、麻辣燙……我聽著,挽她胳膊的部位高了一些。
京城的夜色拖著我們進了一家重慶面館。紅白綠相宜的小面,錫箔紙包著的烤豬腦,我滿足地呷了一口王小吉。
“喝啤酒嗎?”
“不喝,會吐掉。”
“吐出來的就不是啤酒了。”
“……小霖,你惡心不?”
小霖夾了大大的一塊翻開的赭紅色的豬腦給我。
我擱筷子跑了,當然不是為了省份子錢,我在綠化帶邊留了一灘都肉黃色的東西,然后用某某寶給小霖轉了錢。小霖對浪費食物深惡痛絕,絕對還在餐館收拾殘局……
橙色、紅色、金色、藍色、紫色,夜晚的光像奇怪生物的眼。我轉身,看到了一只猩紅色的眼,手機險些掉到肉黃色里。
小霖拎著酒,皺著眉看我,猩紅的唇開合:“不要待在這里了,去哪都好。”
我鼻心有點熱,但還是咧嘴笑。
你要靠近我一點。
你要離我遠一點。
我想突然死掉,或者你突然死掉。
但我們都沒事,一缸金魚也沒事啊,小霖,它們就藏在我肚子里。
我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