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到自己的名字也出現在D的婚禮請柬上時,更多的是一種感動。這也是我和奶粉必須前往參加他婚禮的原因之一。
更何況D是奶粉的貝斯手,剛加入沒多久,能收到他的請柬我們也感到榮幸。
我們在一家import超市買了一瓶紅酒,然后挑選了顏色最清爽的服裝出發。
5月的北京已經熱得嚇人,一路上我都在出大汗。地鐵、長途公交、步行,歷經2個小時左右總算到達了婚禮的酒店。
六環,四周破破爛爛,干燥的空氣在太陽下瘋狂爆裂,每當有車開過,路邊的塵土會向我們撲面而來,讓我覺得這像是某個四線城市或者什么縣城。遠處的角落里開著一家臺球廳,招牌泛黃難以辨認,門口坐著3個赤裸著上半身抽著煙的黝黑中年男人,腳邊放著3瓶啤酒,不知道他們在聊什么。
酒店門口的歡迎橫幅也顯得毫不氣派,四周沒什么人,地上除了塵土就是煙頭和塑料袋,還有些許爆竹殘渣,一切感覺都是敷衍隨意的行為。
我們坐在酒席桌上,放眼望去大概有20多桌,坐滿連一半都不到,客人稀稀拉拉的,看著都像是從村子里出來的人,皮膚黝黑粗糙,著裝隨意,舉止粗俗。我和奶粉所在的這桌都是外國人,基本上都是D的同事,我和奶粉誰都不認識。
剛坐下來婚禮便開始了,由于這個場地的房頂是透明的,像溫室大棚一樣,因此室內氣溫也是高得嚇人,空調完全不起作用。我覺得自己隨時會中暑昏厥過去。
桌子上的飯菜在“溫室效應”的作用下全部開始升溫,所有酒水也變成溫熱的了,我渾身已濕透,奶粉也是。在座的這桌外國人穿的很正式,襯衣領帶長褲的,大家都很熱,但沒有人發出不禮貌的抱怨。
上菜的服務員粗暴兇猛,一口氣端上來所有的菜品,桌子上放不下了就會直接把新菜碟子架在其他菜上面,如此這樣層層疊加,直至三層才結束。大家面面相覷,無人想動筷。
我扒拉開覆蓋在最上面的紅燒豬蹄,艱難地將涼拌西藍花夾出來,草草吃了兩口之后便和奶粉溜到大廳前臺買冰鎮的啤酒喝,站在空調下使勁吹冷風。
喝了3瓶燕京之后喜宴尚未結束,但已經有一大半的人匆忙離席,之前和我們坐在同一桌的一位中國女孩說,他們這樣很不禮貌啊!我們還是回去等新郎新娘的敬酒吧。
我不記得自己喝了幾杯“溫熱”的牛二,因為服務員不再提供白水,索性我將白酒當做白水來喝。然后新郎跑過來問我們愿不愿意去新娘家里坐坐,聊聊天乘乘涼,之后便拉著我們坐進了一輛專車。
完完全全的農村,自己蓋的院子和房子,家里簡樸至極,因此能辦這樣一場婚禮也是不容易的吧。
我坐在院子里的大太陽下抽了根煙,酒精作用開始上頭,昏昏沉沉,來新娘家歇腳的都是D的那群老外同事,我客套的和他們寒暄了一會兒,然后又跑回院子里開始和狗子玩兒起來。奶粉陸續遞給我兩瓶冰鎮的燕京,新娘家里人招待我們吃西瓜,我在回想上一次參加婚禮是什么時候,好像有那么1、2次捧花即將砸向我,然后我一溜煙兒的跑掉了。
我想起了3年前在北京新世界酒店頂層參加的婚禮party,dress code是向日葵,但因為曾對婚禮無比恐懼的我在那天有了很強烈的腸易激綜合征,因此在我將自己灌翻之前就開始了瘋狂的腹瀉。
越想越沮喪,就在酒精馬上要兇狠攻占我的大腦和身體之前,我對奶粉說,我想離開這兒了。
我已經完全上頭,奶粉叫了一輛出租車,由于高溫和暈車,我不出意外地吐了,還是吐得非常冷靜,悄無聲息。我掏出記事本給奶粉,讓他撕下幾頁紙疊成小杯子的樣子,我吐完隨手扔出車外,但最終還是抵不住胃里的波濤洶涌,最后直接把腦袋伸出車窗吐了兩次。
司機應該是沒有察覺,畢竟我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他還在聽很大聲的廣播,我也沒有把車里弄臟,只是嘔吐物噴濺在了衣服胸口處,很濃烈的白酒氣味。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下午4點,我們終于回到了市里。我也酒醒的差不多了。最后蹲在路邊的樹坑抱著樹又吐了一次,徹底好了。
“真他媽遠”,我心想。“但是,靠,即便是這樣,也還是沒出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