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黃葉園】

獨自漫步,身心憔黃的,天色也憔黃。

冷風終于吹得手足疼痛,原來幾個時辰后雪就來了??蔹S湖水,映照枯黃樂園,這是她青春時搬遷到這里的。這里有著疼痛的人,疼痛的事,只是至今她終于擺脫一二,一個不留。

這個下午竟空蕩蕩的,平日是盛滿歡聲笑語的?;蛟S是風太冷了罷,人們怕風吹散這個本就寡淡的年。

在這個城市,她沒有一個朋友,兩年多了,每個黃昏和晚上都含著淚的。巨大的空洞在不斷滲血,如清淚綿綿無絕。

好在,在這個年,她終于有了朋友,叫娉,一個冰冷的名字,她們互相寄信。什么都可以說的,不用客套強撐著笑的,雖然,她們在天涯另一邊。

這種見不到的模糊讓人安心,不會害怕失去,不會害怕一切一切說不出來的誤會發生,因為打字便什么都可以說的出來。

意識回放蠟黃色舊夢,回到了那個支離恐懼的從前。在家,在學校,在路上,在街上,在各處的她都像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她從來沒有真心的朋友,也沒有信心可以持續一段友誼,但她此時擁有,她已經感動地熱淚盈眶。

一個人的日子,回憶做泥土,思念做養料。默默地,長著,罹患孤獨宿命的靈魂,在哪里都是漂泊,除非去了永恒的宇宙,那個故鄉,方才安下心來。

同是陰天,那個時代的凄冷灌進眼底,浮現一行憔悴色的字:樹為草而生,花為葉而落,人為愛而活。

待一切都結束,她們躺在故鄉的懷里。那化蝶的癥候,吐花的習性,凄美地消逝,終將無存在、無憂慮、無啜泣。

【惺忪 煙色夢】

惺忪。

“或許,天沒有下不完的雨,只有,沒有盡頭的空虛。或許,人沒有填不完的恨,只有,管不住的憂郁”

當淅淅瀝瀝的雨雜著凄回的樂聲,陰云聚散,我和娉談著那古老的故事。花開解語,半生已過。垂暮總夾雜著稗子稻子的香氣,眼眸里的長風與飛虹,隨微微掠起的發絲蕩漾。

誰不知人生得意須盡歡,瀟瀟灑灑走一回。能讓我覺得最快樂的人,同時也會給予我腐蝕心臟的痛楚。我這樣想著,瞥了娉一眼,“好凄厲的目光”,她說。風吹著人的眼淚在眸子里飄零,我低下頭,在這涼寒天中留下杳杳無盡的緘默。

我把那封信箋給了娉,她的手插在黑色皮襖下的褲兜里,黑色眼鏡框下一雙單眼皮露出柔和的光,笑著說了一聲謝謝。其實,高手都有一顆寂寞的心,因為高手的造就本就是用寂寞堆積而成。

“三唱三嘆兒時曲,一曲離別又相遇”

“我覺得,這句歌詞真的很適合你”

娉與我轉過那個危聳高樓的拐角處,又是風習習,炊煙燼矣......

初見時我們不曾言語,可我們心有靈犀,如今我們并肩同行,可我們的心漸行漸遠,夢中尋,只見燈尋夢又燼。天陰了,似乎要下雨,她用粉筆在水泥地上寫下那幾個傳奇人物的名字,秋葉掃過,幾許悲涼,幾許彷徨。

漂亮的,高貴的,精明的,話語總是冷冰冰的,一字字敲打著房檐屋漏的瓦子,我聽著她靈巧的話語,有些笨拙的應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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