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旱冰場到旱冰場,遲到幾年的約定

文/大房子

1、

旱冰對于我來說算的上是童年的記憶,記得小學(xué)的時候,每每到了周六和周日,就約上幾個小伙伴,一起前往離學(xué)院不遠處的旱冰場內(nèi)滑旱冰,那時只需要五元錢就可以滑上一個小時。不怕你笑話,我雖然也去,但是每次去都是裝模作樣,因為到現(xiàn)在我都還沒有學(xué)會,不知道是我天生笨拙還是天生掌握不好平衡感,每次去也都摔過屁蹲,摔的比學(xué)騎自行車時都要多,但是就是沒有學(xué)會,在我的心里,這也算得上是我童年的小小遺憾吧。

今年放暑假,我回到了我小學(xué)所在的那個地方去游玩,約上幾個小學(xué)同學(xué),在那個風(fēng)和日麗的上午乘車來到了故地。

故地還是和以前一樣,一樣的街道、一樣的高樓、一樣在空氣里飄蕩著熟悉的味道。學(xué)校發(fā)生了些變化,記得我們上小學(xué)的時候,那里都是些平房,帶著一個院子,一個小小的操場和一個小小的花園,現(xiàn)在小學(xué)擴建了,以往那些讓我們懷念無比的平房不見了,拔地而起的是一座座教學(xué)樓,操場也整修了一遍,以前就是黃色的沙地,現(xiàn)在全部鋪成橡膠跑道了。

每個人對自己的童年都有一份別樣的懷念,每一個人對自己的小學(xué)都有過一種特有的味覺,對于我來說,我的童年就是那個旱冰場,對于我來說,我的小學(xué)就是那一片低矮的平房和一片沙子地。

新翻建完了的小學(xué),已經(jīng)全然沒有了我所熟悉的味道,眼前的景象就像是初來乍到般,提不起一點回憶,提不起一點淡淡的懷念。

學(xué)校附近的小吃店已經(jīng)全部被拆除了,記得小時候,圍著學(xué)校周邊建立起來的一排又一排小吃屋,里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小吃和玩具,每到中午放學(xué)和下午放學(xué)的時候,小吃屋和小吃攤都擠滿了各式各樣的熊孩子們,有的邊吃著辣條邊流著鼻涕,有的邊討論著近期動畫片里出現(xiàn)的新人物邊買著游戲卡片,這種記憶對于我們九零后來說是那樣稀疏平常又深深地烙在了腦海里,像是一個時代,是一個已經(jīng)遠去了的時代,再也找不回來了。

2、

中午吃完飯,有同學(xué)提議去那個老旱冰場去看看,對啊,是該去那里看看了,學(xué)校的模樣已經(jīng)面目全非,剩下的也只有那個老旱冰場可以值得回味了,那個貫穿了我小學(xué)幾年的旱冰場現(xiàn)在和以前一樣嗎,在那里滑旱冰的人還是當(dāng)初在我面前如風(fēng)一樣快速閃過的人嗎,可能物是人非,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一切,一切的以前也都不再是我所想的那個以前。

可是竟然在我的腦海深處里卻珍藏著一個人,那個和我有著約定的一個人,那個人就出現(xiàn)在這個旱冰場里,而那個約定就曾被這個老旱冰場見證。

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依舊還不會滑旱冰,也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和幾年前一樣,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呢。

推開老旱冰場那鐵銹斑斑的大門,走到里面,一股發(fā)霉的味道撲面而來,可讓我驚喜的是,這里竟和幾年前一樣是一點都沒有變化。諾大的旱冰場,頭頂著一個半圓形的房頂,墻面上還是鋪著幾年前那種棕色的帶有懷舊的氣氛的壁紙,圓形的滑道上,一圈又一圈如弧線一樣的痕跡,說不準這樣的痕跡里有哪幾道是我們當(dāng)年留下的。

來到柜臺,交錢后領(lǐng)了和自己合腳的旱冰鞋,柜臺的老板是一個白發(fā)鬢鬢的老人,我已經(jīng)全然忘記了我小時候來時見到的那個老板是不是眼前這個老人,只怪歲月風(fēng)霜像是一把刻刀,不僅僅刻在了我們童年時稚嫩的臉蛋上,也刻在了老人家已經(jīng)年華不再的臉蛋上。

我穿好了鞋,可我依舊不會滑,和我同來的同學(xué)們像是一頭頭健碩的小鹿一樣,一撒丫地全部哄散而去,留下我一個人在那里扶著拐手一步一步的嘗試著,一步一步地滑著,人家那是真的在滑旱冰,而我則像咿咿呀呀學(xué)走步的小孩一樣,一步步地走旱冰。

“哎,你這樣可不行啊。”我耳邊響起了聲音。

我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一個女生站在我的旁邊,她腳踩著旱冰鞋,華麗的在我面前滑了幾下,“你都這么大了還不會滑嗎?”

我當(dāng)即羞愧難耐,我的臉刷地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好歹我是唐唐一個大男人,怎能受的了被一個女人侮辱。

“你....你不用管我,我慢慢學(xué)就好。”我羞愧地說。

“唉,我也是老久沒滑過了,不過你的這個樣子就像幾年前我遇到的一個人,你們滑旱冰是一個德性。”她不見外地說。

“.......”我無語了,“什么一個德性,不會滑旱冰的不都這樣。”

“讓我來教你吧,你這個樣子永遠學(xué)不會,滑旱冰得膽子大一些”說完她就一把拉過我的胳膊,兩只手拽著我的胳膊慢慢地朝場地中央滑去。

“哎呀,我的媽呀,我的親額娘呀,你慢點你慢點,我害怕。”

3、

在我童年的時候,這個旱冰場才剛剛蓋起來,那個時候比較小,對一切新鮮事物我都會懷著非常好奇的心里,旱冰場蓋起來的那一年我六年級。

第一次去,是同學(xué)喊著去的,我們?nèi)齼蓛傻丶s著去了,那個時候大家都不會,都是慢慢的去學(xué)、去摸索,可是他們只消不到兩個星期就學(xué)會了,而我一個月了還沒有學(xué)會。

為了追上他們的速度,我經(jīng)常會一個人去,有的時候他們覺得沒有意思了不去了,我就一個人去,因為我是個不到黃河不死心的人,我就不信你們都會了,我偏偏學(xué)不會。

那是個星期天一大早,我起床吃完早飯后就一撒丫的跑沒影了,我跟母親說了聲去旱冰場后,就拿著我攢下來的五塊錢跑了。

我一個人去是很害怕的,因為沒有了同伴,我怕我自己孤孤獨獨地在那里像是咿呀學(xué)步的小孩一樣鬧尷尬,又怕那些滑旱冰的人笑話我這么笨。

小小的年紀,卻有了這樣多的心思,我不認為我比較早熟,那個時候是羞愧、難堪等各種心情涌上心頭,我小小的身體里裝著這么多的心思,也不怪我總是學(xué)不好了。

來到旱冰場,交上了錢,領(lǐng)了旱冰鞋后就去滑,和往常一樣,我摸著桅桿像是小孩學(xué)步似得在那里一點一點的滑,一步一步地走。

“哎呀,你這樣滑可真難看。”突然有個女孩子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了一個給人感覺很干凈的女生,大大的眼睛,扎著一頭馬尾辮,看上去很可愛。

那個時候我本來就有些難堪和羞愧的心里,這又來了一個女孩來羞辱我,頓時我的那種大男子主義感爆棚,“你管我呢,去,滑你的去。”

她笑了笑,“你這種滑法不對的,滑旱冰得大膽一些,摔幾個屁蹲沒什么的”她說,“我來教你吧。”

“啥?”在我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一把牽起了我的手,帶著我一點一點地朝場地中央滑去,我的臉漲的通紅,我不敢看她,她卻當(dāng)作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她手心的溫度傳到了我的手心里,撓著我的心里直癢癢。

也許童年那個時候的純真就像是這個樣,我牽起你的手就是為了教你滑旱冰,一點雜念都沒有,一點惡意都沒有。我想,大體所有的女生最純真的時候是在童年吧,大體所有的女生最可愛的時候是在童年吧,你看她,馬尾辮一甩一甩的,微笑地像是一朵燦爛的花,她牽著我的手在旱冰場里漂浮,化解了一切尷尬與羞愧,我想那一刻是我最動心的時候,會讓我這一輩子都不敢忘記。

最后時間到了,我們終于要分別了,我問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夏。”

“你在哪里上學(xué)?”

“就是附近的中心小學(xué)。”

“那不遠吶,我是附近的二小的。”

“你叫什么名字呢?”她又問。

“我叫大雷。”

“下周日再來吧,我繼續(xù)教你滑怎么樣?”她笑著說。

“當(dāng)然好啊,那下周日不見不散。”

“嗯,不見不散。”

對于這個約定,我把它當(dāng)看作比黃金還要寶貴,小小的心靈里裝著一個小小的期待,期待著下周天能夠再見到她。

可是后來所發(fā)生的事情讓我失望至極,那周天,我去了,而她卻沒有去,這個世界上最讓人傷心的事也許就是你期盼了一個星期的等待到了最后要實現(xiàn)的時候卻沒有實現(xiàn)吧,我傷心極了,我遇到了我那個年紀最理解不了的事情,與人約好了的事情,怎么不來兌現(xiàn)呢。

后來我又去了幾次,再次讓我失望的是,她始終沒有出現(xiàn),而我也始終沒有學(xué)會滑旱冰。

4、

時間回轉(zhuǎn)到幾年后,這時,一個女生拽著我的胳膊,一點一點地在場地里滑,這時我已然成年,突然被一個女生這樣對待,當(dāng)然是面露羞色,我難堪極了。

滑了一段時間后,她放開我,她甩了甩自己的馬尾辮,一股幽幽地芳香傳進了我的鼻孔,她有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眉清目秀的,竟然這么可愛,可這樣的場景讓我感覺到一陣熟悉,好像幾年前發(fā)生過一樣。

“謝謝你,請問你叫什么?”我問道。

“不用謝,我叫小夏。”她說。

我突然感覺耳邊嗡地一聲,一股悶雷在我的頭頂上方炸響了。

“你知道我叫什么嗎?”我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問她。

“你叫什么?”她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笑了起來,和幾年前那種笑真的特別的像。

“我叫大雷啊。”

她仿佛很吃驚,大大地張著嘴巴,眼睛瞪地更大了,她嘴角不停地在哆嗦,身體抑制不住地發(fā)抖。

是啊,遲到了幾年的約定,在這個時候突然實現(xiàn)了,此時再去質(zhì)問她當(dāng)初為什么不守約已經(jīng)沒有什么必要了,我只需要知道,你又出現(xiàn)在了我的身邊,雖然遲到了幾年,但是依然還是和當(dāng)初一樣珍貴,比金子還要珍貴。

5、

你相信嗎,這就是緣分,在你們幾年沒有見過面之后,突然的某一天里,你們再次碰面,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大體都會是有緣人,每個人都在盡著自己上輩子還沒有了卻的緣分。

那個和你說了一次話的人,那個和你只是偶然間碰了一個照面的人,都是你的有緣人,也許幾年后也許幾個星期后,再也許幾天后你們又再次碰面,這就是緣分。

每個人都有義務(wù)去遵守自己的約定,每個人也都有權(quán)利去踐行自己的約定,這個約定或許幾天、或許幾個星期、或許幾個月、或許幾個年頭,不必擔(dān)心,冥冥之中你們的緣分就在走近,即使是遲到了的約定和緣分,也依然如往常一樣珍貴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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