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略）

“喂！”

“嗯？”

“你說，道德是什么？”

伏案在桌前的朋友伸了個懶腰，用怠懈的語氣回復道:

“聽上去像是道理和德行的結合。”

“道理與德行.....”

“不過這些東西本應是約束自身而存在的，仔細想想好像和信仰差不多。”

“‘本應’？”

“啊，因為對于我們來說，現在的它更像是......”

他頓了頓。

“武器。”

叮鈴——

脖子上掛著鈴鐺的黑貓從座位越上了桌角，然后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躺下。

“雖說只是私刑，但每個人都能隨意使用它去處置他人，來維護自己的「利益」，最后再將其行為至冠以美名。”

他托著下巴，用手挑逗著一旁的貓。

“更狡猾的是，具體事件里施刑者并不全是我們廣義認知里的「好人」，受刑者也不完全是「壞人」，在道德這個染缸里，兩個相反性質的人，身份可能是對調的，而沒有深入了解其緣由的人很可能被表面現象所蒙蔽，盲目加入施刑者行列，對無辜的人施以不必要的鞭撻。”

“那......那施刑者不就變成加害者了么？”

我說著咽了一口唾沫。

“沒錯，不僅如此，施刑者的人數也是遠遠多于受刑者的，眾口之下，邏輯、道理都被拋置在一旁，甚至到最后受刑者連自身也會因為強壓而放棄對事件本身的思考；能灰溜溜地逃走反而成了最好的結果，而最糟糕的后果將是令人無法想象的。”

“這也太荒謬了吧？”

我大聲叫嚷道。

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之后，我繼續提問道:

“那這么說來，法律果然要比道德合理多了。”

“這么說也沒錯，可你再仔細想想，雖然道德體系弊端諸多，但如果是在正當使用的前提下，道德能涵蓋的方面要比法律廣得多。”

“.......”

“咱們以善惡二元論為根據討論，事件大抵可分為大善、小善、大惡、小惡。”

“停，這么分也太不負責了吧？”

我反駁道。

“哎，你先別打岔，你說的我一會兒再講，按這么分得話，法律的管束范圍只有大惡和部分小惡，而道德則是可以覆蓋所有。”

“.....”

“再轉到你說的那方面，其實我說的「善」與「惡」只是構成事件的要素，就像構成物體的分子和原子一樣，而真實發生的事件也可能包括上述的兩種，三種甚至全部要素。”

看著一臉迷惑的我，朋友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哎，我舉個例子，為了保護母親不受家暴而弒父的兒子，簡單來說，不就是可以分為保護母親的「善」還有殺人的「惡」么？”

“......對。”

我點了點頭。

“是啊，而上面所說的「善」是不會被法律認可的，因為這根本不在它的應對范圍里，而道德雖然也會對行為本身的「惡」做出批判，但處于人情的考慮，也會對事件的另一方面表示理解，就像上述的例子，在法律上他只是個殺人犯，而在人們口中他就成為了一個孝子。”

“可.....這也不能讓他擺脫懲罰。”

“嗯，其實這個例子對于解釋道德來說還是太勉強了，道德本身的作用只是約束「惡」，提倡「善」，歸根到底也不能像法律一樣決定人的生死。”

哦——

聽完朋友的一番長篇大論以后，喉嚨干渴發癢，飲下一杯茶之后才有所緩解。

“道德，事件什么的太復雜了。”

腦袋一片漿糊的我，干巴巴地總結道。

“不對哦，小i。”

朋友用手撫摸著貓柔順的毛發，黑貓像是睡著了一樣，一動不動。

“復雜的不是事件，而是人吶。”

......

（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