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農歷十月 ,能干的家庭主婦們就開始忙碌起來 。她們格外關注天氣變化,如果是一個好天氣 ,她們就會幾個人相約上菜市場 ,拖回一板車白菜準備腌制水腌菜 。
我們這兒的白菜,是一種莖很長且呈青白色的白菜 ,大概在農歷七八月份種下 ,等苗長出來兩寸左右進行移栽,到十月的時候,白菜就有一尺多高 ,菜農就會從根莖的底部把白菜割下 ,一兜又肥又長的白菜可達兩三斤重。
人們把白菜買回家,整棵整棵鋪在太陽底下曬一整天,到傍晚時,把曬蔫了的白菜一棵一棵洗干凈,瀝干水后,把白菜分成莖和葉兩部分。莖切碎,拌上鹽,輕輕揉到出水后,連同水一起裝入密封性很好的瓷壇里,過半個月左右,白菜的莖就腌制好了。腌制好的白菜莖可清炒,先在鍋里放上適量的油,加入蒜蓉、紅辣椒末炒出香味后,倒入腌制好捏干水的白菜莖,翻炒幾下,一盤脆生生的腌白菜就做好了。腌制好的白菜莖還可炒瘦肉絲,炒香干,炒魚籽,吃起來清爽可口,是我們這兒秋冬時節人們最愛吃的一道佳肴。
白菜的葉子,人們也像白菜的莖一樣處理。但腌制好的白菜葉子,大多用來和雞蛋火腿一起炒花飯吃,或者用來煮酸菜魚。
記得兒時家家戶戶都需腌制很多水腌菜,洗干凈后,碼在長梯子上 ,像小山一樣。一個麻利的主婦要用一天的時間才能把它們切完,切完后裝在一個很深很大的木盆里,由家里力氣大手臂長的男人揉菜,揉好后用大水缸腌制,一個冬天的下飯菜就靠它了。但那時人們是把葉子和莖一起腌制的,吃法很簡單,先把水腌菜在鍋中炒干,然后加點油 ,一碗水腌菜就炒好了。那時人們并不喜歡吃水腌菜,繁重的勞動和食物的匱乏,讓人們無心更無力講究如何做水腌菜,只是簡單地用它應付著一日三餐,水腌菜吃起來寡淡無味甚至有些苦澀。
剛實行改革開放那會兒 ,人們不再腌制水腌菜,說是吃怕了。人們最喜歡吃的是魚和肉,評價哪家日子過得好或者壞也是以這家吃魚和肉的次數多寡來決定。這之后,人們的胃口轉向野味,什么野菜、野雞、野鴨、野豬、野生烏龜······總之凡是帶上“野”的,就意味著綠色安全和原汁原味。
可是這幾年,人們把魚和肉吃膩了,覺得野味也不香了,吃菜重新回到傳統,開始吃起了農家飯農家菜,水腌菜重新回到人們的餐桌上,并進入高檔賓館飯店。但現在的水腌菜已遠非過去的水腌菜可比:過去人們吃它是為了充饑果腹,它是粗食;今天人們吃它是為了解膩解油,它是珍饈。